白月光死后被迫身陷修罗场(24)

2025-12-31

  他难得地,对孟尧说了句“晚安”。

  *

  直升机缓缓降落,停在停机坪上。

  螺旋桨卷起的狂风还未停歇,裹挟着砂砾和干草,刮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舱门被人从外拉开,傅为义踏上停机坪。他低着头,任由风将他黑色的风衣衣角吹得猎猎作响。

  “虞清慈呢?”他声音压着风声问,听不出情绪。

  工作人员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地低声答:“虞总已经到了,正在休息区等您。这边请。”

  这里是静岚谷度假村选址地。

  这片广袤的土地,是二十多年前,由傅为义的父亲傅振云,与虞清慈的叔叔虞微臣,联手从政府手中拿下的。

  在他们的蓝图里,这里将被打造成一个集顶级私人医院、抗衰老疗养中心、马场、高尔夫球场和奢华酒店于一体的、只为金字塔顶尖人群服务的“人间天堂”。

  这曾是两家关系最亲密的“蜜月期”的产物,一个充满了勃勃野心的宏大计划。

  然而,随着傅、虞两家关系的微妙变化,这个项目被无限期搁置了。

  如今到了他们这一代手中,这个积灰已久的计划才终于准备被重新启动。

  选址位于渊城近郊的西北方向,依山傍水。三面环山,一面临湖。

  五公里外有个没落的小镇,名叫埃文镇,曾因滑雪和湖畔度假业兴盛一时,如今只剩下稀少的人烟和陈旧的基础设施。

  但湖依旧美得无可挑剔。长长的湖岸线贴着山脚蜿蜒,像一条弯曲的玉带。

  秋日阳光薄凉,湖水映出浅青色,风掠过时,水面碎成一片片细碎的银光。几块灰白的浅滩裸露在湖中央,平添几分冷意。近岸的芦苇已经枯黄,在风中沙沙作响。

  休息区是临时搭建的一座玻璃房,嵌在这片荒凉里,显得有些突兀。

  傅为义推门而入,一股混合着暖气与淡淡白茶香的空气扑面而来。

  落地窗边的浅灰色维多利亚式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沙发后是一排高高的拱形窗。

  阳光从斑驳的玻璃里透进来,在他脚边铺出一圈冷白的光。

  他身前的小圆几上,摆着一只薄瓷骨白的西式茶杯,杯身有低调的浮雕花纹,边缘描着极细的金线。

  茶水温热,氤氲着浅白的雾气。

  带着白色丝质手套的手拿起了杯子,虞清慈穿着深灰色的高领衬衫,系着一丝不苟的暗纹领带,领子遮到下颌。

  他的眼睫垂着,像一对黑蝶伏在眼睑上,冰茶色的眼珠在光里看着有些透明,毫无情绪地落在手中的杯子上。

  整洁、冷白、刻板,像陈列在华贵布景里的一尊人偶。

  傅为义走近,人偶开始活动。

  虞清慈转过头,密密的眼睫掀起,略微仰起脸,看向傅为义。

  两人视线短暂地碰在一起,如同刀锋擦过玻璃,发出一声不大的脆响。

  “虞总倒是有格调。”傅为义懒洋洋地开口,走近一步,嘴角勾着笑,“喝得这么讲究,不介意给我也倒一杯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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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休一天~

 

 

第19章 决心

  他向前几步,在虞清慈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姿态随意地交叠起长腿。

  虞清慈似乎懒得在这种小事上与他计较,很有绅士风度地抬手示意,立刻有工作人员为傅为义倒了茶。

  而后他低头看了看腕表,声音平淡无波:“勘测十分钟后开始。”

  工作中,傅为义当然不会幼稚,他抛下个人恩怨,一整天都没有和虞清慈吵架。

  除了工作沟通,几乎没有说别的。

  工作人员按照既定安排,先带两人沿着主入口至湖边走了一圈,重点查看了规划中的车道、栈道、观景台、主楼基址、湖边淤泥情况等几个关键位置。

  午后,他们又驱车绕到山脚北侧,看了几处需要加固的边坡和曾经的旧建筑遗迹。

  下午三点左右,还陪同地质勘测组在两处地窖遗址和封死的井口取样检测泥土和地下水质。

  整个过程持续到傍晚,天色渐暗,风凉得厉害,湖面上已经起了雾气。

  傅为义和虞清慈全程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交谈,除了确认设计调整和几处施工安排外,始终对彼此面色冷淡。

  最后工程师请示两人是否要连夜继续查看山后的备用地块时,虞清慈看了看表,干脆利落地说:“留到明天。”

  项目负责人便立刻安排好晚上的食宿。

  由于这里到城里有一定距离,他们决定在附近小镇上暂时落脚,准备第二天再继续检查备用地块和施工营地。

  小镇没有直升机坪,只能坐车穿过山路。

  傅为义皱着眉,勉为其难和虞清慈上了一辆车。

  虞清慈似乎比他更不情愿。一上车,他就紧贴着车门,靠窗而坐,双臂抱胸,闭目假寐,与傅为义之间隔出了一个泾渭分明的真空地带。

  又一次被如此彻底地嫌弃,傅为义心底那股恶劣的念头再次升腾起来——他想玩玩虞清慈,不是很想让虞清慈好受。

  “虞清慈。”

  虞清慈没动。

  “虞清慈。”傅为义又叫了一声,这次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他惯有的懒散,尾音微微拖长,像猫的尾巴不耐烦地扫过。

  那人浓黑的睫毛终于微动,慢慢睁开了眼。冰茶色的瞳孔里没什么情绪,只是安静地回望着他。

  “嗯?”

  傅为义明知故问:“你坐的这么远,很讨厌我?”

  虞清慈大概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无聊,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重新阖上了双目。

  傅为义也不恼,换了个话题:“你叔叔最近怎么样?”

  虞清慈这次连眼都没睁,从鼻息里递出一句:“还好。”

  父母早年因为一场车祸双双去世,虞清慈的父亲的弟弟,也就是他的叔叔接过了他的监护权。

  不过自从虞清慈接手家业之后,他的叔叔就搬去了海外,过上了提前退休的贵族的生活。

  倒不是什么边缘化或者是权斗落败,虞清慈对他叔叔说得上敬重,纯粹是个人的选择。

  车子在一个急转弯处颠簸了一下,虞清慈手臂撑在门上,忍不住蹙了眉,抬手捏了捏眉心,好像很不舒服。

  “你晕车?”傅为义问。

  虞清慈缓缓睁眼,动作依旧倦怠。也许是光线的缘故,他的脸更白了,薄薄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几乎隐隐透出来。

  晕车能致死吗?

  当然不能。

  既然死不了,傅为义想,干脆做一回好人。

  “你们虞总晕车了。”傅为义对前排的工作人员说,“脸白得跟纸一样,再不吃药就吐在车里了。”

  “吐”这个字眼,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虞清慈的神经。这位重度洁癖患者的眉心终于有了明显的褶皱,声音也冷了下来:“我没晕车。”

  “哦——”傅为义拖着尾音,从善如流地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药,剥开包装,摊开掌心递到虞清慈面前,语气里带着点故意的体贴:“吃吧,反正也快到了。”

  虞清慈垂眸,视线先是落在他掌心的药片上,随即又抬起,审视着傅为义的脸,像是在剖析他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背后藏着什么恶劣的玩笑。

  不过,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僵持太久。戴着丝质手套的指尖极轻地擦过傅为义的掌心,将药片取走。

  但是虞清慈还是没有吃,只是对傅为义再一次强调,说:“我没有晕车。”

  难得好心,对方还不领情,傅为义懒得再理虞清慈:“你说没有就没有。”

  说话间,车辆抵达了小镇,驶过主街。

  驶过主街,两侧是灰白或米黄色的低矮小楼,多是木制或石砌,带着简陋的哥特尖顶或法式山墙,窗台上还能看见早年遗留的铁艺花架,空空荡荡,锈迹斑斑。

  路灯是弯颈的复古铁艺,昏黄的灯泡罩在磨砂玻璃里,一呼一吸地闪着光。少数开着的杂货店、酒馆里透出些许光亮。

  傅为义看见街角一座破败的教堂,尖顶上挂着一口生锈的钟,风吹动时发出一声低沉的金属颤音,像是从很远的年代飘来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