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死后被迫身陷修罗场(25)

2025-12-31

  教堂正门半掩着,门廊的石阶上有几只野猫蜷成一团。

  车辆最终停在一栋经过翻新的三层白色石砌小楼门口。

  这里就是他们今晚的落脚点。

  民宿一层是公共区域,没有电梯。傅为义不想爬楼,先选了二层。虞清慈没什么意见,拿了三楼的钥匙卡。

  傅为义率先下了车,接过钥匙卡,穿过修剪整齐的庭院,推开了民宿的大门。

  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地板是深木色的,铺着灰白羊毛地毯,壁炉里火苗低低地跳着,照亮墙上一排黑白摄影作品。靠近落地窗的一角,放着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

  傅为义扫了一眼大厅,不甚感兴趣,先上了楼。

  *

  是夜,傅为义略加休息,又处理了一些工作之后,有些无趣,下楼准备去庭院里抽烟。

  壁炉边,虞清慈正坐在扶手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低头静静地阅读。

  傅为义的脚步经过钢琴时顿了顿。

  忽然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

  虞清慈是会弹钢琴的,他也曾经“有幸”见过。

  高中时代,傅为义不算是一个很让人省心的学生,他自恃聪慧,常常无视规则,来去自如,随心所欲。

  那天他在教学楼里游荡,想寻找一间空教室,让他能专注自己的功课。途径四楼的音乐教室时,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钢琴声。

  弹奏的,是Clair de Lune。

  弹奏者显然拥有很强的技巧和掌控力,钢琴曲被他弹得干净、克制,每一个音符都被握在手里,不曾失控。

  对傅为义来说,琴声里的优美本身并不重要,他听出来的,是弹奏者近乎苛刻的技巧和令人不安的掌控力。

  所以他对弹奏者颇有些好奇,也不在意是否会打扰到,直接推开了教室的门。

  然后,他看见了虞清慈。

  十七八岁的虞清慈,和如今差不多一样寒冷、倦怠。傅为义印象中的虞清慈,自不可追溯的时间开始,一直是这样半死不活地冷漠着。

  但极为罕见地,虞清慈没有戴手套。

  这也是为什么傅为义会记得这样一件事。

  落在琴键上的手是傅为义几乎没有见过的。

  那双手常年被藏在手套里,如今得见全貌。

  修长、骨节分明,却又比他想象得更薄、更脆弱,薄到几乎能看见青色的血管埋在皮肤下,像雪地下蜿蜒的蛇。

  琴声骤然停下,虞清慈抬起头,和傅为义对视了一刻。

  “弹得不错。”傅为义真心夸他。

  虞清慈一言不发,戴上手套,盖上琴盖,把曲谱装进包里,提起包,离开了琴房。

  仿佛傅为义的存在打破了这里的洁净,使他再无可能继续弹下去。

  当年的真心夸赞,虞清慈不领情。

  被自己打断的琴声,傅为义偏想听虞清慈再弹一次。

  他走到钢琴边,掀开琴盖,随意地按下黑白键。

  钢琴发出含义不明的声音。

  看书的虞清慈合上书本,将视线放置在傅为义身上,用眼神询问傅为义为什么要打破宁静。

  “我记得你会弹琴。”傅为义倚在钢琴边。

  指尖在琴盖上轻轻敲着,声音不重,却很烦人。

  虞清慈“嗯”了一声,又重新低下头,继续翻书。

  “手生了吗?”傅为义又问,眼神落在对方戴着手套的手上,“还是说,虞总的手现在只会用来签合同了?”

  虞清慈没理他。

  傅为义走到虞清慈面前,靠在他的椅背上,看清虞清慈在翻的是一本外文小说。

  “你要是想听钢琴曲。”虞清慈终于被他打扰,“可以让人给你找个播放器。”

  傅为义俯下身,单手撑在他座椅的扶手上,将他圈在自己与壁炉的火光之间,语气带点轻慢:“播放器就不好听了。”

  虞清慈撩起眼皮,静静地回视他。

  壁炉里一块木头“啪”地爆裂了一声,火星溅起,又迅速熄灭。

  他用一种陈述的口吻说:“你想我弹。”

  “可以吗?”傅为义笑了,直起身,语气里满是揶揄,“我有这个荣幸吗?”

  虞清慈重新垂下眼,表示拒绝:“我不是餐厅的钢琴师。”

  “那你教教我怎么弹。”傅为义寸步不让,又把虞清慈当成了今晚的乐子,“我自己弹给自己听。”

  虞清慈终于难以忍受。

  他合上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壁炉的火焰映在他冷白的侧脸上,把那张本就干净的轮廓切出几分凌厉来,如同一块剔透又锋锐的冰。

  “傅为义。”

  “嗯?”

  “你太吵了。”

  虞清慈把书放回书架上,转身打算上楼,不想再与他纠缠。

  傅为义不想让自己的乐子就这么跑了,跨出一步,再次挡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虞清慈,我会污染你周围的空气吗?我一下楼你就要走。”

  “打扰了你的清净,污染了你周围的空气,就这样把你赶走,我真是罪大恶极,太不好意思了。”

  话是这么说,但傅为义的语气里没有半点反思的意思,虞清慈当然听得懂。

  “你要是无聊,镇上有酒馆。”虞清慈保持着良好的修养,向傅为义建议。

  傅为义还想说什么,可惜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在傅为义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的几秒钟里,虞清慈成功绕过了他。

  走到门厅尽头、踏上台阶前,他听见傅为义的声音落进电话里,低而认真,比刚才同他说话时更像个样子。

  电话那头大概是工作,也可能是某个长辈。

  傅为义眼中恐怕少有与他平等的人。

  虞清慈偶尔能算,但不是现在。

  他总是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把身边的人当成排遣无聊的乐子。

  今晚是这样对他,他同样也会这样逗他的未婚妻。

  虞清慈还见过他这样对待他的发小,以及其他一些他的拥趸。

  不需要讨好傅为义,不想成为傅为义的乐子,更无意与傅为义深交。

  虞清慈不是傅为义脚边那群摇尾乞怜的狗中的一员。

  未来不打算,也不可能成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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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清慈留下一句不当狗宣言。

  今天开始会一直日更[哈哈大笑]

 

 

第20章 偏移

  “为为,你在静岚谷?”周晚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一如既往的沉稳温和。

  傅为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冰冷的边缘,对这通来电颇有些意外。

  周晚桥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他们在家中朝夕相对,需要通过电话传达的,通常都是重要的事。

  “是啊。”傅为义说,“你不是对我的行程了如指掌吗?”

  “你没和虞清慈闹矛盾吧。”周晚桥说话的方式好像傅为义还在高中,他担心傅为义和同学闹矛盾。

  傅为义被他这副腔调逗乐了,看了看虞清慈上楼的背影,对周晚桥说:“我把他惹毛了,他现在闹脾气,一个人上楼了。”

  周晚桥似乎也没想到他会答得这么坦然,也笑了,语气里带着纵容:“那你要不要去道个歉?”

  “算了吧,他才懒得理我,”傅为义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周晚桥也不是真心想维护傅为义和虞清慈的关系,随口问了一句就正经起来:“你要的报道我给你找到了。”

  傅为义的呼吸一滞,原本懒散的姿态瞬间收敛了些:“发给我看看。”

  周晚桥那边传来了纸张翻动的声音:“你回来以后来我办公室看吧。”

  “怎么,你怕我赖账?”傅为义问他。

  “没有。”周晚桥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无奈,“电子版的已经找不到了,我只找到了纸质的原件。年代久了,纸张很脆,字迹也不太清晰,不适合扫描,还是你自己回来看比较好。”

  傅为义说:“那行,你什么时候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