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命格特殊,一般的鬼见到我,应该都会绕道走,不劳周先生担心了。”
真要说起来,见到孟尧这种命格已绝的活人,鬼恐怕都得躲着。
周晚桥显然是没听进去,神色还是透着轻蔑,“真睡不着,就让仆人给你拿安眠药,明天不要出岔子。”
*
订婚宴在傅家旗下最大的酒店举办。
不管背后有什么恩怨纠葛,这场订婚宴仍然保留着无懈可击的外表。
渊城有头有脸的家族几乎都到了现场,觥筹交错之间,灯火辉煌,傅为义始终是人群中最醒目的那个。
他穿着一套比平日更华丽的定制西装,黑底绣着银丝暗纹,腰身利落收紧,将他本就优越的肩背线条衬得愈发挺拔。造型师将他的黑发悉数梳起,露出清晰的额角与深刻的眉眼,俊美得不近人情。
身上的配饰都仿佛隐形,远不及本人引人注目。
任谁都只能承认,就算傅为义冷酷,残忍,行事狠辣,随心所欲,他出挑的皮相也会让你在见到他的时候,忽略他傲慢的神情,轻慢的眼神,以及那种藏在眉宇间的压迫感,轻易地被吸引。
孟尧走在他的身边,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穿着一身和他配套的白色西装,和他一起一桌一桌地敬酒。
二人身高相仿,这时站在一起,一个锋利一个柔和,左手中指带着成对的戒指,倒是像一对相配的恩爱情侣了。
“白首偕老,百年好合”,诸如此类的祝福被一遍遍重复,堪称荒谬。
直到敬到虞家的一桌时,傅为义看着空缺的主位,笑了一下。
他扫视众人,问:“你们虞总呢?”
有人向他解释:“虞总好像有事,刚去接电话了。”
傅为义握杯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唇角弧度不变:“虞总架子真大,连我敬的酒都要躲。”
“不必了,”他放下酒杯,阻止了旁人代酒的意图,“之后,我再单独去敬他。”
做完表面功夫以后,傅为义随手拍了拍孟尧的脸颊,像在安抚一只宠物说:“你先待着,我去找点乐子。”
在周晚桥不赞同的目光中,他非但没有收敛,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近乎愉悦的笑意,不紧不慢地走向厅外。
对傅为义来说,这场订婚宴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剩下的时间,他需要找点真正能让他提起兴致的事情来做。
而虞清慈的缺席,恰好给了他一个完美的理由。
他穿过人群,走向通往休息区的长廊,修长的身影带着一种无形的屏障,所过之处,喧闹的人声都轻下来,众人为他让开道路,目光或敬畏,或爱慕,或谄媚。
“傅总,傅总,恭喜恭喜啊!”一位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硬是挤上前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我是宏远集团的王瑞,之前在西区的项目上,多亏了您的提携......”
傅为义的脚步顿了顿,他甚至没有正眼看对方,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那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王总,”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的音乐声,“我订婚,不是来听你汇报工作的。”
王瑞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举着酒杯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周围的宾客们目睹了这一幕,立刻像受惊的鱼群般散开,生怕下一个被迁怒的就是自己。
好在傅为义有目标,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他大步穿过豪华的走廊,停在了宾客休息室门口。
没有立刻推门,傅为义反而饶有兴致地抬起手,用指关节在门板上不轻不重地、富有节奏地敲了三下。
“咚、咚、咚。”
如同一种宣告。
不等里面的人回应,他按下门把,推开了门。
门内仿佛与宴会厅的喧闹隔绝成两个世界。
休息室里弥漫着一股清冷的、混合着皮革与雪松的淡香,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酒店静谧的空中花园。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只拉开了一半,将室内的光线切割得明暗分明。
里面只有一个人。
他背对着门口,正在讲电话,声音沉冷低醇,背影颀长。西装外套挂在门边的衣架,灰色衬衫外套着马甲,带着一双黑色的手套,浑身上下几乎没有露出一寸皮肤,唯有低头时偶然露出的后颈肤色白得几乎透明。
傅为义轻易地认出了他,叫出他的名字。
“虞清慈。”
那人没有立刻回头,又说了几句话,挂断电话之后,才侧过身来。
“什么事?”他的目光落在傅为义脸上,鸦黑的睫羽压下,透露出淡淡的倦怠。
和傅为义的锋芒毕露的傲慢不同,他的优越冷淡自足,是大多数人不会讨厌的理所当然。
但让傅为义厌恶至极。
唇角勾起一个完美的、挑不出错的社交弧度,傅为义的语气里却带着一丝故作委屈的熟稔,“虞总,我订婚,你连杯酒都不肯赏脸,真是让我伤心。”
他故意将“伤心”两个字咬得很轻,听起来像某种调情与抱怨。
“怎么,不想喝我敬的酒还是不想祝我订婚快乐,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虞清慈淡色的唇开合,对傅为义说:“订婚快乐,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祝你。”
他没有什么表情,浅茶色的眼睛像两颗打磨精细但没有温度的玻璃珠,脸上的颜色浅淡,线条却浓郁,如同是一尊精致的人偶。
傅为义一步一步靠近他,皮鞋踩过木质地板,发出轻微的声响,虞清慈站在原地,好整以暇似的,等着傅为义的下一步反应。
真令人恼火,虞清慈连身高都超出傅为义一些,让傅为义只能掀起眼看他。
“太不真诚了。”傅为义在他面前很近的位置站定,脸上挂着戏谑的笑,“认识这么多年,就这么客套地祝福我,虞清慈,你真不够意思。”
“那我应该怎么祝福你?”虞清慈一派虚心求教的架势,语气和表情又都居高临下。
仿佛拨冗来参加傅为义的订婚宴已经是仁至义尽,再多的面子一点也不会给。
“我知道你想祝我什么。”
傅为义扯住虞清慈的手腕,摸到丝质的手套,不让虞清慈退开,凑到他眼前,低声说。
“你肯定只想祝我婚姻不幸。”
虞清慈把手抽出来,理了理被傅为义抓皱的袖口,把略微错位的袖扣重新对齐,扯了扯手套,向前倾了一些。
距离再一次被缩短,近乎暧昧,傅为义能嗅到虞清慈身上略微苦涩的气味。
谁再进一步都能变成接吻的前奏,但是气氛只有针锋相对。
“如你所愿。”
虞清慈吐字清晰。
“祝你婚姻不幸,怨偶天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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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都来露个脸~
关于大家的身高再做一个补充,本人仍旧是无法接受矮攻,所以是傅为义185,孟尧186.5,季琅187,周晚桥188,虞清慈188.5,
感谢小数点让我不用等差数列……
补充的预警:
本文旨在探讨爱情对人的正面及负面影响,包含大量的不健康恋爱关系,大部分角色追求爱情的方式都非常偏激,缺乏基本的道德观念。
包括但不限于强制爱,s0m1,诱骗,精神控制等,但是做出错误选择的人都会付出应有的代价,本人也不倡导这样的行为!
第4章 订婚
傅为义唇角的弧度真诚了几分,甚至带上了一丝愉悦:“谢谢虞总的祝福。”
虞清慈直起身,淡漠地移开了视线,显然不欲与他多言。
他越是如此,傅为义骨子里的劣性就越是被激发,越想拿他取乐。
虞清慈是渊城虞家的新一任家主,同为被家族寄予厚望的继承人,与傅为义自幼相识,长傅为义三岁。
从二人相识起,傅为义就几乎没有在他那张缺红少绿的冷脸上见过特别的表情,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