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慈,现在能不能帮我处理伤口?”
虞清慈站起身,走到傅为义身边,低下头,看见了他伸出的右手上,那根显眼的木刺和周围的红肿。
没有说什么,走到大厅一侧的储物柜,取出了应季医疗箱。
将医疗箱放在茶几上,打开,里面消毒水、棉签、镊子、绷带......一应俱全。虞清慈挑选了镊子和一小瓶碘伏棉球,看向傅为义,说:“过来。”
傅为义故意表现出夸张的感恩,说:“虞清慈,你真的帮我处理啊?”
而后踱步到虞清慈面前,在沙发边坐下,将受伤的右手伸了过去,手心向上。
“虞清慈,”傅为义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托着下巴,凑在虞清慈身边,轻轻笑了,说,“说休战,你还真的愿意帮我处理伤口了。”
“我还以为你还会很嫌弃我,让我自生自灭呢。”
虞清慈不喜欢傅为义,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虞清慈不算善良,这也是他会向自己承认的。
但是此时此刻,傅为义是为了生火才受伤,虞清慈对此必须负一定的责任。
虞清慈从棉球瓶里夹出一颗,然后轻轻握住了傅为义的手腕。
手套的触感微凉,柔滑,贴在傅为义的皮肤上,让他几乎是下意识缩了缩。
“别动。”虞清慈的声音有些紧绷。
他专业地用棉球给伤口周围消毒,动作称得上轻柔,然后拿起了镊子。
为了看清那根深嵌在皮肉里的木刺,虞清慈不得不俯下身,两个人的距离被迫拉到极近。
傅为义身上的气息变得异常清晰,混杂着门外冰雪的凛冽和壁炉火焰的干燥暖意,最深处,还有傅为义本身的,薄荷气味的干净,被体温温热,蛮横地占据了虞清慈的呼吸,却并不令人作呕。
目光聚焦在那只被他握住的手腕上,腕骨突出分明,皮肤在火光下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冷白色。
他能清晰地看到腕骨处淡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沉静地搏动,充满生命的力量。
隔着薄薄的丝质手套,仍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皮肤下血液流动的、灼人的热度,如同一簇火苗,顺着虞清慈的指尖,试图点燃他关于童年那场血色噩梦的记忆。
然而,虞清慈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要甩开傅为义的手。
脑海中,不久前那个发生在盥洗室的吻仍然非常清晰。
傅为义那天的呼吸......比今天更甜一些。
或许是因为香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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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很坏的一个傅为义...
第37章 浪漫
镊子稳稳地夹住了木刺的根部。
傅为义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 说:“虞清慈,你小心一点,我很怕痛的。”
虞清慈抬起眼, 看向这个撒谎成性的人。
傅为义微微垂着眼睫, 看着他的伤口,长而直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他的嘴唇很薄, 唇峰却分明, 唇角天生带着一点轻慢的弧度, 此时在火光的映照下, 呈现出一种干燥而柔软的质感。
亲吻起来也是一样。
出乎意料地柔软,带着香槟的微甜。
只要堵上去,就能让这个喋喋不休的麻烦立刻闭嘴, 会乖顺地靠着,任由自己掐着他的下巴, 随意亲吻, 变得听话, 安静。
虞清慈向外一拔。
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傅为义轻哼一声,像是被虞清慈吻到疼痛时发出的声音。
那根木刺被拔了出来,伤口处立刻涌出血珠。
虞清慈迅速地用干净的棉球按住伤口,直到血液消失, 然后用碘酒为傅为义消毒了伤处,最后为他贴上了创可贴。
“好了。”虞清慈说。
傅为义看着自己被妥善处理的手, 笑了, 说:“谢谢你,虞医生。”
他抬起头,看向壁炉边的猫咪。
那只猫咪似乎终于缓过劲来,尝试着站起身, 试探性地踩了踩地毯,而后迈着几乎没有声音的优雅步伐,走到了傅为义的身边,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然后用身体蹭了蹭他。
蹭完之后就很快地离开,跳到了沙发上,然后又爬上了沙发背,在那个能俯瞰整个客厅的位置上蜷缩下来,将自己团成一个球,开始认真地梳理自己被风雪打湿的毛发。
“你知道这是什么猫吗?”傅为义问虞清慈。
虞清慈正在整理医疗箱,略略抬眸看了一眼,摇摇头。
“我也不认识,”傅为义说,语气里带着几分可惜,“大概是什么蓝猫吧,看起来还挺名贵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浪。”
“你对猫很了解。”虞清慈合上医疗箱的卡扣,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终于正面回应了傅为义一句话。
“是啊,”傅为义坦然承认,“周晚桥不是养了一只猫吗?叫茯苓,一只白色的狮子猫。”
“天天在家里看见,总要有点了解。”
他伸了个懒腰,靠在沙发上,用一种近乎炫耀的、懒洋洋的语气说:“我好像挺受猫喜欢的。在家里,茯苓就天天粘着我,要我陪它玩,要我摸它,刚才这只,也先来蹭我。”
傅为义对猫咪的喜爱,或许远胜过对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具体的人。
或者说,人在他眼里也和猫咪没有分别,只是猫咪大多更漂亮、更听话,也从不构成威胁,傅为义也就更愿意对它们施舍一点无需回报的温柔。
虞清慈把医疗箱放回柜子里,再回过身时,傅为义已经旁若无人地坐在猫身边的沙发上,自来熟地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猫咪的后背。
那只猫咪并不排斥他的接触,或许因为傅为义身上的味道让它感到安全,又或许是傅为义此刻的动作确实轻柔地不带攻击性。
它只是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瞥了傅为义一眼,便又顺从地趴了回去,喉咙里发出一阵微弱的、满足的呼噜声。
傅为义笑了。
他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修长的手指在柔软的沙发垫上,模仿着昆虫爬行的样子,缓慢而有节奏地屈伸着。
沙发背上的猫咪立刻被吸引,绿色的眼瞳紧紧锁定那只“猎物”,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威胁声,随即猛地扑了上去,用柔软的肉垫抱住他的手指,玩闹式地啃咬。
“哈......”
傅为义发出一声极轻的、愉悦的低笑。
他任由那只猫抱着自己的手,用另一只手去挠它的下巴和耳后。
和猫咪玩耍的傅为义近乎孩子气,没有攻击性,甚至几乎称得上天真。
玩了一会儿,傅为义似乎终于累了。他坐回壁炉边的沙发上,动作自然地将毯子裹在自己身上,对虞清慈说:“我睡一会儿。后半夜你来看火,火小了就添根木柴进去,很简单。”
而后他打了个哈欠,将自己完全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冲虞清慈的方向含糊地说了一句:
“晚安。”
说完,便阖上了双眼。
客厅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虞清慈看见傅为义身边的桌上放着他上次看的那本书。
被窥探内心的不悦变得很轻微,他重新将书拿了起来,开始翻阅。
睡着的傅为义非常安静,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对虞清慈几乎没有设防。
“而是因为我也......一直喜欢你?”
傅为义是怎么说出来这种荒谬的话语的?
撒谎成性。
不知道他这次的目的是什么。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