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快意恩仇录(131)

2025-10-10 评论

在我表现狂气的时候,看起来有大头症、有自大狂,其实我内心深处,可自我谦虚得很。我常以出糗的故事,来浇自己多么有名的凉水;也用两个故事,挖苦我没有那么有名或有名有过了头。一次在高雄,向市警察局索赔,它的副局长迎面而来,亲热地握住我的手,赞美说:“李先生,我久仰你,我早就拜读过你写的《高山滚鼓集》!”一次在台北,路过大安分局,它的一名警察拉住我,也赞美说:“李先生,我久仰你,我早就看过你写的《野鸽子的黄昏》!”我想,对我说来,固飞来劣书,空降头上,弄得啼笑皆非;但对劣书作者(柏杨和王尚义)说来,也将生而切齿、死不瞑目吧?有了“狂气”和“流气”,再加上我的“义气”和“勇气”,自然就形成了完整的李敖综合体。这种综合体总归户在玩世的喜感上面,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李敖了。我玩世的法子很多,我常用的一个,就是盯住一个人,在他身上,胡思乱想一阵。这一胡思乱想,这个人完全不知道,但他已被我千里外取其首级或摄其魂魄或其他了。这种隐秘的趣味,不是“意淫”,意淫是对美女用的,可是这种胡思乱想,却是专门用来对付男人的,其中尤以丑男夙敌为多。1989年7月19日,我写过一篇《我要吻周联华》,稍举数例,以泄天机:

一、我盯住了周联华——周联华是教棍。我讨厌教棍。我讨厌周联华。不过周联华比台中思恩堂那教棍沈保罗要好一点,因为他至少不会给洋人理头发,人也规矩,不叫什么周保罗。多年前,周联华应殷海光教迷太太之邀,为殷海光做追思礼拜,被我当面骂过。可是,自从他为蒋介石也做追思礼拜后,我开始喜欢他了;后来他又为蒋经国做追思礼拜了,我更喜欢他了;今年他又为蒋孝文做追思礼拜了,我不但更更喜欢他了,简直要kiss他了。这个蒋家三代的白虎星,真他上帝的够朋友!

二、我盯住了马英九——马英九是党棍。我讨厌党棍。我讨厌马英九。可是仔细看他的画面,发现他长得很漂亮,不过漂亮得没有男子汉的英武气,却有兔子相公的“九尾狐”气。当然他不是“九尾狐”,但是长此以往,他会变成“九尾龟”。清朝小说中,不是骂官僚买办是“九尾龟”吗?真可惜!“卿本佳人,奈何从贼?”他如不做国民党多好!他如不做国民党,我就会喜欢他,喊他“九九”;并且鼓动“九九”出来直接民选总统。在直接民选之下,所有的妇女票都会投给他,什么国民党、什么民进党,都推不出这种美男子来与之抗衡。由此可见,“九九”是打倒这两个坏党的唯一希望。“九九”啊,我好想你呀!

三、我盯住了许水德——这个岛上谁最丑?凌峰吗?不是。学凌峰剃光头的林正杰吗?不是。林正杰坐牢以后,相变坏了,坏并非丑,心术不正而已。张京育吗?不是。张京育除了腮帮子贼胡子外,其病不在丑,而在长得像个拉三轮的,拉三轮的却厕身学术界,学术界苦矣!苏南成吗?不是。苏南成不要脸台湾第一,可是论丑却台湾第二。台湾第一丑不是别人,乃是许水德。许水德丑得可真上相,尤其他那天庭之内,凸凹不平,好像沙皮狗加猪头肉,丑死人了!国民党竟把这种丑类徙入南海而引进政坛,其罪状也,与破坏生态环境相等。不过,许水德之丑,倒还慈祥,不像郑周敏、黄任中那样丑得有杀气,这可算是唯一令人稍得喘息之处。

四、我盯住了连战——这个岛上谁最讨厌?柏杨吗?你一读他的文章,你会转移这种感觉到他文章上面,所以不是柏杨。吴丰山吗?这小子的确看起来令人浑身不自在,当选国大代表以后尤其如此,他仿佛以为自己是大官,老端个臭架子、摆张臭脸,从来没学会怎么笑。为《自立晚报》诽谤李敖事,他亲来我家道歉。他坐在沙发上,我愈看愈不安,我宁愿放弃索赔,如果他能换一张脸的话。不过,论最讨厌的,还轮不到他。是康宁祥吗?康宁祥讨厌之处,不在他的矮、黑、丑,而在他那一对翻白呆滞的死鱼眼睛。跟他打官司,他出庭后,理屈词穷,老羞成怒,突然学眷村中没教养的女人,伸手大抓我的帽子和眼镜。但在大抓之时,一对死鱼眼睛,却依旧翻白呆滞,没有变化、没有激动,我好像被一个多氯联苯中毒的白痴(不,黑痴)抓过来一般,令我忍不住要笑。康宁祥虽然如此讨厌,但比起邱创焕、丁懋时那种长相与表情来,却相形逊色。邱创焕和丁懋时都不是两面人,因为七爷八爷式讨厌的脸,足已独当一面。不过,此中之尤者。还是连战。连战的脸,讨厌无比,再加上那副架在鼻梁上过高的眼镜,更增加了讨厌的道具。外传连战打老婆,其实他老婆真该打。——连那样讨厌的人还同他挑灯夜战,这样没水准的中国小姐,还不该狠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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