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替柏寒打听能不能用津贴,然而我的津贴来了(25 元),领出来,快哉。
第一次吃广东的什锦月饼,还不坏。
自来对德文就有兴趣,然而干了二年,仍是一塌糊涂,可恨之极,是后每天以二小时作为德文之用。
三十一日
早晨起来仍继续抄Don Marquis,到图书馆查了《大英百科全书》Marquis的传,译了附在文后。Marquis是诗人、剧作家,而所写的东西总有幽默的色彩。即如这一篇,骂犹太人贪财,但是许多人何尝不这样。而且在这里面还能看出来,人们(是)对特有的一件事的沾执(长之说)。
读法文。饭后读德文。
晚上到长之屋里看了看。大千替找的350号房子听说开着门,我去看了看。原来(听娄说)江世煦还在杭州。同工友说好了,又跑了一趟拿一床毯子铺在床上,以防人占,房子问题算放了心了。
我对长之总不满意,某人要对他好,他总捧他,我还是说他Prejudice太大。
岷源借五元。寄行健信。
九月一日
寄友忱信。寄《华北日报》“副叶”稿。
(以下二日补记)早晨仍读德、法文。
午饭后,当我正在屋里坐着默思的时候,忽然宿舍办公室来找我。到了那里一看,才〈知〉是我在大楼定的房间又叫人(熊大缜、崔兴亚[39])占了,我同他交涉了半天,他才又允许把东西移出去,还是我住。我回来后,我赶快把东〈西〉用洋车搬了一部分去。
略为整理,晚就睡在那里。
一换地方,心里只是不安全,几乎半夜没睡着,又听到北边的枪声。
晚饭后,访吴宓未遇。
现在同学占房子简直像军阀占地盘一般地热烈。
九月二日
昨晚通宵失眠,起得又特别早,当我推开朝北的窗子的时候:一片濛〈濛〉的朝雾,似无却有,似淡却浓,散布开去,一直到极远的地方。而近处的蓊郁绿树却显得〈更〉蓊郁了。在这层雾的上边,露着一片连山的山头,顶是蒙着白雪(塞外)——绿树衬着白雪,你想是什么景色呢?起来后,我仍到二院来,因为我的东西只搬了一部分,想念的书都还在二院。心悬两地,只是坐立不安。在大楼和二院之间来往了三四次,每次去都带一点东西,把Tolstoi像也带去挂上了。
过午接到璧恒公司的信,说钱已收接,已向德国代定Goethe,六星期可到,我非常喜欢。
写致梅城姐信,托Herr王[40]索要目录信。昨晚读了一本《幻灭》,今日又借了达夫《薇蕨集》和《莫斯科印象记》来读。
晚访吴宓(同Herr王)。室内先有客在。在外等候多时,坐荷池畔,听鱼跃声,绿叶亭亭,依稀可辨,星光共灯光,飘然似有诗意。
冒险叩门,约以明晚来访。
归眠于大楼。(三日补记)
三日
发梅姐信,要目录信:
Tsing Hua Yuan,Peiping
Sept . 2,1932
Maggs Bros
34&35 Conduit Street
London W . [41]
一起就跑到二院。其实也无所事事,不过总有点舍不了似的。洗脸回来,看到岷源留的字,约我去散步,访之同出。到注册部看了看用的书,只近代小说一样就占了四本,小说又有五本,真要命呵。归后又携一部分书返新大楼,顺路在北京图书公司买了本Madame Bovary[42]。
过午我忽然觉到这样两下里跑毫不能念书,于是决心都迁了过来,并且换了张桌子。晚饭后访吴宓,已进城,共访彼三次矣。
晚整理东西,大汗。
听长之说,《大公报·现代思潮》,归张崧年[43]接办,改称《世界思潮》,精彩已极,对张的发刊辞,大加捧。彼自今日起定《大公报》。
晚读《莫斯科印象记》。觉得苏俄真是天堂,但吾在中国洋八股先生手里,天堂是早不敢希望的,恐怕比地狱还……罢。(补记四日)
四日
早晨读法文。仍然觉得不安定。
过午,大千来校,同长之往彼屋闲谈,在座者并有熊迪之[44]大少爷等。回屋以后,刘玉衡君来访,言已把东西搬了来。李秀洁、张延举同来。于是跑出大门把他们接进来,先住在二院104号,谈了半天。
晚上一同吃饭。
本来约定同访吴雨生先生,因大千约我替他搬东西,故又急急赶回新楼。在长之屋遇见他,他不搬了,谈了半天。
又到我屋里谈了半天。
九点,约岷源访吴先生,在。从系里的功课谈《文学副刊》,我允许看London Times:Literary Supplement[45],并把稿子交给他。吴先生说话非常Frank[46],实在令人钦佩。据说,他也非常Whimsical & nervous[47]。他屋挂着黄节[48]写的“藤影荷声之馆”,实在确切。阅报见张宗昌在济南被郑金声侄及一陈某刺死,有说不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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