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失去一个家庭。
那树干,是我的父亲,
全部枝桠,都靠它支撑。
那果实,就是妻子和孩子们,
是他珍爱所在。
他们该有多么美味,
多么可爱,
可是都落在地上,
有些离他很远。
在土里,
那树根,代表幸福,
被割断了联系。
2013年6月8日,曼德拉因肺部感染被紧急送到医院。12月5日20时50分,95岁的曼德拉离开了人世。入院至逝世的半年中,他一语未发。不过,他不是摘下呼吸机离世的,而是自己停止了自主呼吸。
参加曼德拉葬礼的,有全球91个国家元首和政府领导人。追悼会那一天,南非下雨,苍天为之哭泣。由于代表13亿人的中国国家副主席李源潮的出席,使得曼德拉的葬礼在规模上超过了教皇,成为半个世纪以来的世界第一葬礼。
遵照曼德拉的遗嘱,他的遗孀格雷萨·马谢尔接受其50%的遗产。
格雷萨的美丽,举世无双。
炫耀资产,当然容易引起别人的嫉妒和来自社会的批判,不过不是炫耀,只是实事求是,才能肩负起历史的重任。中产阶级不必再羞羞答答、遮遮掩掩,你脱不了干系,只有勇于担当。
一直觉得中产阶级是个离我们很遥远的词。我父母是无产阶级,他们一生除了工资,别无长物。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家除了被子和几件衣服属于自己之外,剩下的桌椅板凳包括茶杯,都是公家配发的。关于盛放茶杯的两个盘子,父母从来没有明示过来历,我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他们买的。我20岁那一年,到父亲的一位老战友家中做客,突然在桌上看到了一模一样的盘子。我迅即判断那位阿姨年轻时是我妈妈的闺密,这盘子是她和我妈妈一块儿上街买回来的。我随口道,我们家也有一个这种盘子。阿姨笑嘻嘻地回应,那时候大院里很多人家都有这种花色的盘子,是统一发的。
在我的印象中,中国的中产阶级,是指1949年以前的富农和小资本家、小业主吧。再加上那时候的医生、律师和教授一应高收入人等。随着解放,这个阶级已不复存在。
在南非,某天的安排是到当地人家做客。我们的司机兼导游,是个蓄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那一天的活动安排很紧,最后的旅游项目是参观国家植物园,再然后就是到某人家里吃晚餐。
一天走下来,已是汗水涔涔、步履蹒跚,鞋面尘灰满布,鬓发凌乱。
胡子大叔看着我的狼狈样,说,您就这样去赴晚宴吗?
我说,不这样又能怎样呢?旅人在外,也顾不得太讲究了。我一边回答,一边奇怪他说这话的用意是什么。
胡子大叔迟疑了一下,好像是在斟酌下面的话该说还是不该说。他嚅动了一下嘴唇,看来是下定了要说的决心。接着又沉默了,估计是在琢磨着怎么说好。
我等待着,并不催促。反正该说的话就一定会说,如果他决定不说,我也不刨根问底。有的时候,太积极追问,是强人所难。我趁机歇息喘口气。
终于,他说了出来,预备招待你们的那一家,非常郑重。
哦,谢谢。我竭力振作起精神回应,心想,如果有外国客人要到我家来,我也得紧着忙活。
他们会穿礼服盛装迎接你。胡子大叔追加说。
这让我受了惊吓。本来以为是顿便饭,现在变成晚宴性质,措手不及。
我尚存疑问,您怎么知道?
他说,人家来电话问我几时到,顺便说了一下准备的情况。家里还请了另外的客人一起欢迎你们。
事态比预想的严重,不可太随意了。看看表,时间真不富余,我着急地说,还有一个旅游景点没去呢。
胡子大叔说,那个地点没有三个小时,你根本参观不完。
我说,那我进大门看一下,有点儿印象即可。
大叔说,看一个小时和看三个小时是不同的。看一小时和不看是差不多的。
我被这绕口令似的话搞糊涂了,思谋了一下方才明白,说,您的意思是,这个景点我不必去了?
胡子大叔眉开眼笑地说,正是。这样你们才有时间回酒店洗洗脸,换件适合晚宴的衣服,我在酒店的停车场等你们。
于是,我只得放弃一个梦寐以求的景点,回酒店换下被汗水浸透的衣服,打扮齐整去赴宴。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体面礼服,只有提前把准备到“非洲之傲”上去吃维多利亚时代豪华晚餐的绸衣提前穿了出来。临出门的时候,看到皮鞋有土,赶紧用酒店配给的擦鞋布掸去尘灰。
和胡子大叔相见,他喜形于色,说,嗯,衣服非常正规,很好。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毕淑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