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风景打动你(67)

2025-10-10 评论

一座普通的坟墓从车窗外一闪而过。“那就是王道士的墓。”导游说。我急忙回头,已看不仔细,它已湮没在一片黄尘之中。

该如何评价这个人?很奇怪,怎么当年让一个道士管理佛家寺院?他曾以极低廉的价格将敦煌文书卖给外国人,该是中华民族千古不赦的恶人,但据说他为人十分清廉,所得款项均用来维修濒临倒塌的千佛洞。

据盗买文物的俄国人奥布鲁切夫在《中亚僻地》里回忆:王道士保存古写本的地点是洞窟中的一个陈列室,依次通过三个房间,才能到达洞窟的最深处,那里几百年未换气通风,而且绝不见阳光。王道士说自己平时极少进去,纵使进入也只限于寂静的清晨之时。首先在第一窟室祷告数分钟,继而在第二窟室也依法从事。进入最后一窟室也要先等待数分钟而不能马上接触经书,为的是去掉入密室前,人身上所带的热气、潮气及邪念……

王道士在保存敦煌文书方面是虔诚甚至是科学的。他出卖文物,更多的是出于无知。

探险家们如取自家之物,将中华民族的瑰宝——敦煌文书,运回了各国的博物馆。由于他们先进的设备和技术,使这些古文书得到了极妥善的保管。英国和法国率先公开了所有的古文书,这不仅对中亚历史,而且给整个东方学的领域都带来了莫大的进步。敦煌文书的流失,使得它在客观上成为整个人类共同的财富。今天,世界范围的敦煌热、丝绸之路热,也许同敦煌文书的广泛流布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吧。

历史就是这样一个怪圈——福祸相倚。

傍晚时分,我们参观此次敦煌之行的最后一座洞窟——465窟。

给我们开车的驾驶员是一位老司机,曾拉着省委书记来参观,但他们也没有进过465窟。

465窟是一座绝密之窟,我查的所有资料均未提及,以下所写全为我的记忆。

它位于石窟群最北的山崖上,用一把专用的钥匙开门。这把钥匙掌握在敦煌研究院院长手里。

窟前有专人警卫,饲养着两只纯种狼犬,虎视眈眈。因为465窟曾经失窃,故格外严加防范。

465窟供奉的是藏传佛教秘宗本尊神——欢喜佛,即佛教中的“欲天”“爱神”,做男女二人裸身相抱之状。

攀上扶梯,打开铁锁紧闭的重门,神秘莫测的气息扑面而来。随着导游昏黄的手电灯柱,我们看清这是一座中等大小的洞窟,四周斑驳古旧,显得很荒凉。当中原本塑有一尊欢喜佛雕像,解放初期就被捣毁了,现只遗有一个空台座。四壁画幅全为男女相拥图形,由于年代久远,色彩剥脱,轮廓已湮没不清。只见交叉的人体中伸出许多手脚,好像某种奇怪的生物。有一壁顶天立地画着很多这种形态的人体,仿佛一套广播体操的图谱,却看不出具体所指。据说曾请来秘宗的许多高僧,希望他们能做出一番科学而合理的解释,但高僧们研究许久,也终于没说出个所以然。我细细观察一番,觉得那似乎是某种功法或是修炼的图解。同别人讲这看法,人家说你可能是武侠小说看多了,以为这是秘诀呢,也许只是当年的匠人随笔勾勒出的,倒成了千古之谜。

墙上的壁画有被刮去又复原的痕迹。465窟的失窃曾使国内外舆论大哗。窃贼是从周围山崖上打了洞潜进的,用心可谓深也。不过很快就破了案,壁画重新完整无缺。

走出465窟,正是当年乐僔和尚看到三危山放射灿烂金光的时刻。三危山“三峰耸峙,如危欲堕,故云三危”。它横亘于广袤无垠的瀚海之上,恰如三根直插云天的桅杆,它给予莫高窟的创建者以最初的灵感:在一片金碧辉煌之中,三峰奇迹般地化为庄严肃穆的三世佛,重重拥卫的小峰,顷刻间化为弟子、菩萨以及天龙八部。湛蓝的天穹中,飞舞着彩云、宝带,还有那美妙的箜篌、琵琶、羌笛……飞天曼舞,千佛拂空,一个富丽堂皇的仙境展现在面前……

敦煌莫高窟是人类想象与智慧的结晶。在这大自然的胜景与人工艰苦卓绝的创造之间,我们被深深地震撼了。

前面就是阳关

关于鸣沙山,关于月牙泉,关于白佛黑佛,关于卧佛立佛,我都不准备再写什么了,虽然它们都是敦煌的骄傲,我只想再写一写阳关。

“西出阳关无故人”——一句古诗,让一座城池在记忆中永存。

一个绝早的清晨,出发游览阳关。它位于敦煌西南约80公里处,乘车走了近两小时。大漠苍茫,薄雾轻风,莽莽荡荡的流沙砾石,闪烁着妃色的光芒。一座高大的烽燧,碉堡一样突兀地矗立在面前,向导说:“阳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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