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省二:一男孩说了一句屁,我说了一百多句,严重不守恒。还有涉及排泄器官的用语,涉嫌下流,再向男孩道歉。我允许你找补我一百多句如果你乐意的话。并希望和你共同倡议:除了生殖器官,父母的性生活、排泄器官、排泄行为、哺乳器官凡不轻易示人的都应列入脏话系列,不留神说者,应比照台球规矩,停杆一次,即停止发言一天。让我们共同争做文明炒作标兵,没上你的座位,不知你是不是广电专业,如果是将来也是媒体一员,希望媒体在你们这一时代走出下流和廉价。严重的问题在于教育媒体自己其次才是人民。
反省三:一人吵架一人当,粉丝加入往往使事态恶性扩大。我也不认粉丝,只想对将来我再和人发生争议时站在我这方的朋友说一句:请看热闹,不要加入。本来我都是有章法的,打一巴掌揉三揉,不打不相识,绝对有自信打完全是朋友,你那里一开骂这位也疯了,什么话都当坏话听了,大家成敌人了。争论的目的是达成妥协,甚至都不需要共识。言论自由并非言论一致。不一致没关系,有的是时间慢慢聊,我们都不强加于人。在占座,你们很以为自豪也许还自以为很高端的干净场所……我不想用精英这个词因为咱们都不是,你们只不过是幸运儿,你们都是好学生我相信,我是坏学生淘学生的代表,咱们好学生和坏学生在这里会师了,咱们给社会上那些匿名的野网民做个榜样,在咱们之间要不能实现言论自由发言平等我也不知道哪里可以了。对歧视坏学生你们叫双差生的言论我是要坚决打击的,歧视好学生请你们坚决打击,咱们就率先平等了至少在口头上。
(编者注:此篇写于王朔第一次上“占座”网与网友聊天次日。)
在佛教,我是唯识宗那头的。跟老释(释兰若同志)一家。在政治立场,我是新左派。文道那头的。以党派论,我是共青团那头的,少共国际师。也可以翻译成少先队系列儿童团。在基督教,我是魔鬼那头的,撒旦。但是悔过了。被安排在中国明白了。在北京,我是作家。
写小说的。现在叫王顺义。所以,谁也不要跟随我,跟随我,就是跟随魔鬼。魔鬼最时尚。最会打扮自己。装酷。吸引小孩。演上帝。
增补:在社会面——阶级层,我是中产,破落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演弱势群体。在心理层面,我分裂得一塌糊涂,四瓣五裂。是疯子。疯子也可以翻译成精神病。精神病对自己的言行不负责,打死人不偿命。法律说的。所以,都躲我远远的。
增补二:在写字的里头,我是笔仙。所以谁也别跟我比。
增补三:在萨满,我是神棍。简称跳大神的。——我到底是谁呀?
一
善良大众所谓的?今天我接到一个记者的短信,她这样说:为啥最近你老说一些听起来让人震惊的事呢?我以前很爱读您的作品,现在大家都说您不好,说您疯了,我觉得听起来很难受的。
我回:那是大家无是非。
她回:可是有时您揭的东西会伤人,而且人们也不信您的话。
我回:我就是要让小人人人自危。走着瞧,看哪件事不是真的,你也不必替小人忧心。
她回:这样也会影响您的创作大家认为这不过是给您的新书炒作结果书卖得也不好。
我回:那就不必您操心了,再聊下去我该看不起你了,所以,再见。
她回:嗯,谢谢,很高兴和你聊天。
我想问:大家——是谁?我感到这女孩子很好心,但是我感到悲哀——不是为她。
二
我发短信给报社小孩:对不起把你的短信发占座网上了没露名。我为你们感到悲哀。
小孩回:没有什么可悲哀的,每个人的追求都不同,可以理解。
我回:我不理解你的那个大家。
她回:包括您也包括我,还有别人,大家都有自己的追求,您为了您的信仰,我为了糊口而已,其实挺羡慕您的……
我回:不聊了,你们连起码的良知都没有,以后你别给我发短信了。
她回:我也不愿意打扰您,各为其主。
我回:也不要讲良知了,公民义务有么、懂么?谁是你的主子?
她回:我是个刚毕业的学生,说直白点,解决温饱问题才能上升到您那高度,谁都知道人要有良知,前提是这人得活着先。
我回:你是谁的奴隶?
她回:我不认为这就代表被奴役,只是选择的这份工作没有为劳苦大众直接服务而已,高处不胜寒,能透明到您这份儿上实在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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