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瓢纽约(2)

2025-10-10 评论

但是在一个如此复杂多样多变的生活现实中,任它弱水三千,我只能取一瓢饮。

作者第一张照片,北平家中,1936 / 37(作者提供)

作者,本书摄影途中,曼哈顿,2013

  张艾嘉

  从我第一篇小学作文被老师赞赏,题目就是《我的叔叔》,到开始看他的文章,对他总是有一种崇拜。我长大了,他却也没老,我们开始有共同的朋友。从纽约到香港、台湾到大陆,我看到了别人对他的尊敬,还有说不完的羡慕。他的生活态度,如同他喝酒:专情于威士忌,慢慢品尝、认识,深入了解。所以他只谈他懂的,其他的,就听听别人怎么说吧。

  不知从几时开始,我们越来越像父女,总是会惦念着对方,我为他做点小事,他为我写个剧本。他来香港看我,我带儿子去纽约跟他过个圣诞。一起喝酒、做炸酱面,有时有说不完的话,有时也可以安静的不说。我们就是家人,不再带有任何色彩却更浓厚的亲情。

  我人在纽约,以母语写作,文章发表在两岸三地。这至少说明,生存环境决定了作品内容。

  但是在一个如此复杂多样多变的生活现实中,任它弱水三千,我只能取一瓢饮。至于说取的为什么是此一瓢,那只能怪我写作随缘。

  也许缘有点玄。换个方式说,四分之三世纪下来,我走过了两个时代,两个文化,和那八千里路云和月。

  因而不难想象,我的人生经验,免不了或多或少地渗入作品之中,作者的身影,他的喜怒哀乐,也都免不了或明或暗地流露出来。

  我去国多年——台北半世纪,北京一甲子——文中提到的一些往事,也就只能以回顾方式去追忆我脑海中的台湾。至于那更遥远的古都,更就只能神游,或在它处虚构一位侠隐去梦回了。

  至于美国,自我从开车的洛杉矶,移居搭地铁的纽约,生活方式基本改变。步行非但必要,而且习以为常。几十年下来,我一步一步成为曼哈顿天空线下的一个漫游者,但也因此而有机会近距离感受这个复杂多样多变的大都会。同时,开始写作。

  不过,生存环境固然决定了我的作品内容,但是我也可以理解,不可能每个人都有兴趣和我分享此一瓢,去阅读一些既不切身相关,又大半是地球另一边的故事。

  尽管如此,我当然还是希望你们或许愿意随着作者的兴趣漫游一圈。有此愿者,也算是和我,虽有世代及海洋的间隔,结了一个书缘。

  无此愿者无过无失,我只能怪自己写作随缘。

  感谢北京世纪文景和编辑王玲,对作品有此兴趣,对作者有此信心。同时感谢张艾嘉的前言,韩湘宁的摄影,郑愁予的赠诗。

  这些支持和确认,对作者来说,是莫大的荣幸和鼓励。

  张北海

  2014,纽约

  ——一张“出生证”和一笔遗产

  几乎每个民族文化都有一大堆关于世界或人类活动起源的神妙故事,越远久越神妙。盘古开天辟地,上帝创造世界,狼奶养大的两兄弟建立了罗马古城……近代则干净利落,一项决定,就有了今天的深圳。

  那半老不老的纽约?看样子就只有那么一个传奇可以说说了。这个传奇指的当然是荷兰1626年以相当24块美金的代价,从印第安人手里买下了曼哈顿。

  不错,这个传奇倒是有一封信作为根据,只不过大部分比较严肃的历史著作都很少以它为准。即使提到,而且附加此信照片,也是轻轻一笔带过,好像有点不太好意思细细道来的味道。

  由于今年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亨利·哈德逊(Henry Hudson)1609年首次航行到曼哈顿四百周年,纽约和阿姆斯特丹各举办了为期一年的庆祝活动。其中之一是曼哈顿下城“南街海港博物馆”和“荷兰国家档案”合办展出的“新阿姆斯特丹:世界中心之岛”(New Amsterdam: Island at the Center of the World)以纪念荷美关系四百年。

  是在这次展出,我才首次看到了那封信的原件。只不过文字是16世纪荷兰文。幸好我手边有此信的英文本。中译如下:

  收件:1626年11月7日

  崇高伟大的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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