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让我想到一年多前发生的一个类似事件。有位企业家在一所大学演讲时提出了一个挑战。任何学生有任何新概念,他会选上十名,每人10万美金,去研究发展。但是有个条件,就是必须中途退学。
纽约媒体好像都报道了这个消息,但也好像没有什么议论。我也没有什么看法,只不过在想,六十年前,一位超级市场经理,是因为有迫切需要才提出一个请求。去年,那位企业家,可能只凭他的一个想法,可能还因(我猜)他本人中途退学而成为企业家,也或许受到几位天才鬼才追梦的启发,而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的挑战。前者催生了今天普及全球的条形码。后者,公平地说,才提出不久,尚无下文。我们只能等待,看10万美金和中途退学是否能在实现任何新概念上发挥了催化作用。
好,回到一开始提到的那个比较单纯,而且业已列入青史,至少列入维基的比方。是谁首先有了这个新概念,发明了今天也无所不在的回形针?
我查过了。一个美国人在一百五十年前获得了回形针的专利。但同一时期,还有一位挪威人,一位英国人,也都先后,但相互毫无关联,有了同样的概念,也都设计出大同小异,但意义和作用相似的回形针。
至于他们都是谁,念的是什么,有没有中途退学,干什么的——其中之一无所谓干什么,他是与达尔文差不多同时提出“适者生存”理论的哲学家——好奇者,闲来无事,不妨上网。我也是刚刚查了维基才知道。
至于那个更基本的问题,为什么有人会有一个改变世界的新概念,而你我没有?那就只能问天了。
2013
——“天使的份额”引起的回忆
《天使的份额》(Angels' Share)是我去年在纽约看的一部电影。主题感人,但是引起我回忆一些苏格兰往事的,却是片中扮演一个重要角色的“纯麦威士忌”(Single malt whisky)。
导演肯·罗赤(Ken Loach)在世界各地得过无数电影电视奖,包括2012年坎城(戛纳)影展评审奖的这部《天使的份额》。但是从影半个世纪,这位以拍政治批判性社会写实电影闻名的左翼导演,这次却给了我们一个快乐结尾的喜剧片。
不过,就回忆我的这些苏格兰往事来说,或许应该从1975年开始讲起。
当时我任职总部设在肯尼亚首都内罗毕的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在这个前英国殖民地的外交和国际机构小圈子里,我认识了一位英国外交官。在此,我称他为“罗伯特”。
他是苏格兰人,很爱很懂威士忌,也因而对我这样一个欣赏他们国饮多年的中国人,感到意外地好奇。他不止一次邀我去苏格兰,好好品尝一下不同产地的纯麦威士忌。
1977年,我们同时都有公假,就约好先去参观年度“爱丁堡军事操演”(Edinburgh Military Tattoo)。该年恰逢英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登基二十五周年。在那座中世纪“爱丁堡宫堡”(Edinburgh Castle)举行的庆典空前盛大。除了英格兰、北爱尔兰和苏格兰各个兵种的军乐队操演和传统舞蹈及“风笛与鼓”(pipes and drums)演奏之外,还有来自英联邦各国及地区的军乐队。这是中英有关香港地位谈判之前,因而还有一支香港皇家警察乐队参与。
纽约也曾被英国殖民一百多年。可以想象,除英格兰之外,爱尔兰和苏格兰的影响也极深。不论有多少纽约人认识到苏格兰在不同知识领域对人类的贡献,起码很多纽约人都爱上了苏格兰国球高尔夫,更多纽约人爱上了爱尔兰和苏格兰国饮威士忌,而几乎全纽约都爱上了他们的国乐风笛。
因而虽不奇怪,但仍然让我惊喜的是,在盛典结束之前,整个城堡及操演场灯光俱熄,只有上空明月和一片静寂笼罩着这八百年古堡,一阵几乎难以察觉的笛声飘流过来。
在黑暗中寻找笛声来源,我才发现古堡高高的城墙上,衬着背后惨白月光,悄然显出了一个古代苏格兰战士形影,正在以风笛吹奏那首足令罪人悔改的福音圣歌Amazing Grace。
风笛声随着战士在古城墙慢慢巡走而渐渐增强。我像是被带入梦幻般的苏格兰古战场。笛声越来越震耳,而在余音和战士最后消隐刹那,整个古堡灯光大亮,我才悠然梦觉。
之后一连几天,我们去了爱丁堡及其邻近村镇好几家酒吧。罗伯特介绍了十几种不同产地的纯麦威士忌,像Glenlivet, Laphroaig, Cardhu, Glenmorangie, Ardbeg, Glenfiddich, Oban, Lagavu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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