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翅膀(79)

2025-10-10 评论


动地等待。假如他不是处在冉阿让的地位,他会为了她和人拼命、决斗。他有的是

力量、勇气,他会使她爱他。而现在,他只能猜测。难道她是因为猎奇,耍着他玩

儿的吗不像,她不是那种轻薄的女孩子。

  好几次,她都对莫征说:“我又撒谎了。”

  “撒谎”莫征老是跟不上郑圆圆的思绪。女孩子们自有一种变幻莫测的思路,

任凭多么聪明的男孩子也无从捕捉。

  “撒谎。”她认真地点头,“妈妈问我:‘你天天晚上都跑到哪儿鬼混去了”

她把“鬼混”那两个字说得特别重,还做出一种十分严肃的样子。莫征的面容变得

愁苦。“鬼混”二字使他生出许多忧郁的联想。

  “我说:‘学法文去了。’你还真得教我两句,回家以后,我好对付他们。”

然后,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小舌音说了一句不伦不类的法文。

  这是一种默契吗爱情的默契。

  她懂,她一定什么都懂。在他们的关系中,他是无权争取的,只有等待,等待

她的给予。也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正是因为不觉,莫征看出,那是一种天

性的流露。她的心,是用什么做成的呢小的时候,莫征常听见母亲向圣母玛利亚

祈祷。并没有什么圣母。只有郑圆圆。

  但,她是什么都懂吗连他是个冉阿让在内绝望……

  莫征甚至没有听见敲门声。

  郑圆圆的脸上蒙着一层憔悴的暗影,好像外面正落着忧郁的尘埃。叶知秋看着

郑圆圆的脸,心里一阵骚动。她想,不该有的,在这样的年龄。可什么是应该有,

什么是不应该有呢,聪慧过人的叶知秋在这方面大概永远说不清楚。但她知道应该

躲进自己的房间,怀着一种又是高兴又是担心的复杂心情,盼望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

  除了眼睛说出的话,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郑圆圆只是生气地背过身去。长在她后颈上的那些茸茸的短发是那样的可爱,

而离莫征的嘴唇又是那样的贴近。不,他应该告诉她。“我要告诉你……”

  “不,”郑圆圆转过身来,打断他,“你什么也不必告诉我。”她发脾气了,

“你真自私,你只想到你自己。”

  就只这一句话。那话里,有着一种只有对属于自己的男性才有的、可爱的、甜

蜜的专横。

  然而郑圆圆的确是在生气。不论她如何为莫征着想,毕竟还有作为一个女孩子,

去俯就一个男孩子而感到的委屈。

  这正是因为她把莫征视为一个绝对平等的恋人,才会有的苛求。

  他什么地方表现了自私莫征还是不懂,但只要郑圆圆这样说,那便一定是这

样。他惶惑。“你要我,要我……”他并没说出后面的话,那话毫无疑问可以这样

接着说下去:你要我跪下吗你要我为你而死吗……这古老的话,世界上不知有多

少人早已说过,或不知同时有多少人在说着,在相爱的人那里,它永远像第一次那

样令人动情。

  莫征终于没有说出那话,因为这一切对他来说,是太过珍贵了。

  郑圆圆在沙发上坐下,悄声地说:“我要吃东西,我饿了,也渴了。”她无须

说这是多少天来,她刚刚恢复了饥饿的感觉。

  错了,完全地错了节奏。装蛋糕的盒子在~IUL他的眼睛明明从那铁盒子上掠

过,却看不见也找不着。

  “真笨。”郑圆圆跺着脚跟,“在那儿嘛,书橱的上头。”

  冲咖啡的时候,开水壶直往手背上浇,郑圆圆立刻抓起他的左手。“疼吗”

天,有谁这样疼惜过这双手!这双手!莫征的眼睛立刻像蒙上了一层雾。隔着雾,

郑圆圆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更加柔和了。莫征觉得自己正在溶化,一种使心脏稍稍

感到痛楚的溶化,像他每每溶化在音乐里一样。

  “疼的,”望着她的眼睛,他轻声说,“这里。”他把她的手移向自己的心口。

  “啊,”她叹息。“怪我。”她垂下眼睛。

  “不,谢谢你。”

  郑圆圆感觉到莫征急促地呼在她头发上的热气。她不敢抬头,只是望着他上衣

的第一粒纽扣。黑色纽扣的扣眼上,交叉地钉着蓝色的粗线。那蓝色的粗线,仿佛

向她诉说着他缺少温情的生活。她慢慢地从莫征的大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用食指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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