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篇文章闹得重工业部人仰马翻,还要我们这些党组成员在这里讨论。我们就
那么不值钱女人可以不可以烫头发,据说某个市委讨论了三次……
难怪我们大事抓不好,力气全消耗在拔鸭子毛这样的事情上了。“
田守诚赶紧把撒出去的网往回收:“看来是作品本身不够实事求是,不是陈咏
明同志的责任。”
孔祥和宋克的脸色立时显得更加阴沉了。
当第一把手真不容易啊。
郑子云说话了:“什么责任这篇作品到底有什么应该追究的责任还是不要
忙着下结论。我们可以一项项地、把那些所谓不符合事实的地方做一次核实。我会
派人去,然后我们再做结论。
至于有人散布说,文章发表投有经过部党组的同意,这个情况,有必要澄清一
下。“郑子云两道凌厉的目光,直向田守诚射去。没有两下子的人在这种目光的注
视下,会感到张皇失措。然而田守诚却超脱地微笑着,仿佛郑子云说到的事,与他
毫不相干。田守诚的涵养可谓功夫到家,即使听了使他顶难堪的话,也还是显得那
么谦和。人家不是说吗,会逮耗子的猫不叫。不论和谁有了矛盾,就冲这谦和,道
理一准在他这边。有些人就是这么去评判是非的。”据我所知,那天部党组会除我
之外,还有别的一些同志也没有参加。
这是一。第二,在讨论该不该发这篇文章的时候,党组内有好几位同志还没有
机会看到这篇作品,他们是在文章发表之后才看到的。
第三,当时表示不同意发表的只是个别的同志,其他同志没有表示可否,更没
有形成什么决议。“他停了停,吹了吹香烟头上的白灰,好像不打算再说什么了,
沉默了一会儿,又轻笑起来,说:”我们好像成了文学评论家了,要是我干的不是
现在这个买卖,我真准备写小说去。现在我打算为这篇文章写篇评论,表示支持。
田守诚同志刚才说到社会效果问题,我很同意这个提法。要注意社会效果,但是有
一点应该明确,社会效果好坏的标准,由谁说了算是领导说了算,还是广大读者
说了算是只看近期效果,还是也要看远期效果“我看这篇文章的社会效果就不
错。我认识他们厂子里的几个青年工人,有位同志到家里去闲聊,还随身带着登着
这篇文章的杂志。我看了看那本杂志的标价:一元二角钱。我问他:‘你干吗花工
资的百分之三点五买这本书’他是二级工。
“他说:‘过瘾。’”我问他:‘怎么过瘾’“他反问我:‘您看过吗’”
我逗他:‘没看过。’“他说:‘您怎么不看这第一篇写的就是我们厂长。您看
看就知道怎么过瘾了。’”我说:‘文学作品都是夸大的。’“他说:‘不,这里
件件写的都是真事。’”我跟他开玩笑:‘厂长是你亲戚吧’“他正色地说:‘
瞧您说的,不信您去厂里问问。’”你们知道我当时的感觉是什么我羡慕陈咏明,
要是我的部下对我也有这么深的感情,我就太知足了。
“当然,也不是没人有意见。因为他撤消了大庆办、政治部和车间的专职书记
……
“我们绝不能挫伤这样的干部。挫伤了他,就等于挫伤了几千名工人群众。这
样的干部不多,我们应该保护他。这个人也有毛病,过于严格、不通人情、方法生
硬、使人下不来台、民主作风差,别人有不同意见,他不能耐心地说服。但金无足
赤,人无完人,对一个人不能求全责备,对这篇作品也应如此。虽然结构上、语言
上、技巧上还有些缺点,没有很准确地表现陈咏明这个人,但作者有勇气去表现社
会主义新人,这一点就应该肯定。”
田守诚决计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这就跟下围棋一样,眼瞅这块活不了,
就别再往里头填子儿。于是,匆匆宣布散会。
一觉醒来,身上是绵软的,嘴里也发苦。郑子云翻身起床,冲了一杯热茶,然
后在临街的窗前站下。
马路上,几个游泳回来的年轻人,把五颜六色的游泳衣挂在车把上,小旗子似
的随风飘扬。一辆自行车的后座上坐着一个女孩子很像圆圆。短短的头发、两手满
不在乎地抱在胸前,交叉着两条晒得黝黑的长腿,也不怕从车上闪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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