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翅膀(98)

2025-10-10 评论


来,它似乎也可以像自然科学那样分为基础科学和应用科学两个部分,我觉得它的

基础理论部分相当科学,比如说认识论。当然,整个来说,除了坚持不渝,它也面

临发展、充实、完善的问题。”

  叶知秋连连摇头摆手,忧心忡忡地制止他:“哎呀呀,越来越离辙了,你可别

到处去贩卖这套东西,不然你要倒霉的。”她白了他一眼。“我真奇怪,你们支部

怎么会通过你。”她一边说一边使劲儿地抖搂着手里的提包,好像贺家彬那些招灾

惹祸的话全掉进了她的提包,她非把这惹是生非的东西抖搂干净不可。

  唉,他原想给她消忧解愁的,没想到反倒给她添了烦。

  从学校到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事无巨细,他们永远可以找到吵个没完的分

歧。也不知他们之中到底谁没有长进,或是他们都没有长进,长进的只是社会。

  贺家彬每每只好迁就。他站在叶知秋的面前,叉开腿,摊开手,说:“你看看

我怎么不够共产党员的条件我的社会责任感比冯效先和何婷那样的人差多少好

吧,好吧,我以后注意就是。”那口气,就好像他在赏她的脸。

  叶知秋自愧地微笑:“我在教你耍滑头。”

  “没有办法,你是实际的。要不是方文煊局长做工作,差点通不过。要按何婷

的本意,她才不会同意我呢。造的舆论真不少,左刁难、右刁难,把一个共产党,

当成她们家开的小饭铺了。她想什么时候开门就什么时候开门,她想什么时候关门

就什么时候关门,她看谁不顺眼就不接待谁……要抓我的小辫子,自然有的是,都

是我平时随口说出来的废话。”

  “哪些方面呢”叶知秋问。

  “首先是意识有问题。说我赞成资产阶级社会的家庭淡化。

  为什么家庭不应该淡化随着私有制的最后消灭,家庭这个细胞非破坏不可。

到了那个时代,人们组合生活,将不再依赖法律的制约……因此,他们又说我提倡

性混乱。简直无知到了极点。解放这许多年,我们只注意介绍马克思主义的斗争学

说,却很少介绍马克思主义的美学、伦理学……“

  叶知秋觉得好笑:“你那是若干世纪以后的事,太远了,现时就是不懂,又有

什么大不了的你得考虑大多数人现有的精神水准。”

  贺家彬说:“不对,不研究这些,就很难使我们的精神文明达到应有的、与社

会主义这个称号相称的高度。”又要吵起来了,贺家彬不愿。他接着说下去,“第

二,指责我立场有问题。我对何婷说:‘请你说具体一点,别扣大帽子。’”她说

:‘你是不是说过,每人长五级工资也不算多,国家欠了人民的账。你这是站在什

么立场说话’“我说:‘每个人应该长五级工资的话我不记得说过没有,但我以

为每个人都应该长工资,不长,国家是欠了账的。’”她说:‘国家现在有困难呀,

你知道不知道’“我说:‘这和困难不困难有什么关系我指的是有人在调整工

资的工作中起消极作用,比方说你。’”我‘她本来是想给我扣帽子的,没想到

我又给她甩了回去。

  她根本不明白我的话,一双眉毛挑得老高。说:‘我能怎么办,我又不是国家

总理’“‘很简单,你可以把长工资这件事搞得更合理一些。根据提工资的条件,

罗海涛不应该长,群众明明没提他。小温应该长,群众一致同意,可是你把小温的

名字抹了下来,硬把罗海涛提了上去,同志们有意见,你还说大家串通好了给组织

出难题。你不承认你把事情搅和得乱上加乱了吗’”她急眼了。使劲儿地拍桌子,

说:‘现在我们要考虑你的党员资格问题。’“我说:‘你别拿这个问题威胁人,

这个账你得记上,你今天给我拍了桌子。你凭什么给我拍桌子我是国家机关的干

部,不是你家的小听差,你给我耍态度是不对的。’”她又给我告到冯效先那里。

冯效先批评我:‘你和处长记账可不好,你不应该和何婷同志吵架、顶嘴。即使她

不对,她也是领导,这里面有个对组织的态度问题。’“你看,除了立场问题,又

来了个对组织的态度问题。咱们什么时候才能不把领导个人和组织等同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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