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故事又巧妙又圆满,陶小童写起来得心应手。黑板的右边,只写了寥寥数行,因为她挖空心思也想不出什么是“不良倾向”。团支书看后很不满意,所谓“不良倾向”一则是声讨某些人给狗吃安眠药;另一则更不着边际,大讲起牙齿保健来。
他找到陶小童:“不良倾向是思想上、作风上的,你咋回事?”
陶小童认为不少女兵晚上上了床还吃零食是个严重问题。她说:“我怕她们没几年就得拔牙……”
“那是医生的事!”
“可我就是恶心在床上吃东西的人!”
“谁让你负责卫生来着?”
“不讲卫生是愚昧的表现……”
团支书很反感地叫她闭嘴。没想到这姑娘这么傻头傻脑,有关思想作风,她一点都没开窍。他耐心告诉她,比如徐北方那家伙是个“不良倾向”典型,违反战士着装条令,穿着四个兜的演出服到处逛,还戴手表,穿皮鞋,住单间.他那房间从来不让任何人进,连内务检查都对他免了。谁知道他整天在屋里干什么?
谁都想知道徐北方在他的屋子里干什么。他那间小屋令人神往又令人狐疑。
有人向队长通报了一件极秘密的事,有关徐北方那间小屋的。
队长一听就犯了高血压。他想,对徐北方这小子他偏袒得太过分了。他烦恼地在屋里踱步,又把团支书叫来,表示对徐北方不能再姑息下去。
“我不行了,坚持不了……”
“求求你别动!最关键的两笔!”
“你疯了,那么大嗓门?”
“求你别动,珍惜时间,姑奶奶!”
“天太热,你看我这汗!……”
“手再往前伸,最好让血管突出来!”
“……哎,你过来干什么?!”
“我不会碰你的。画画的时候我绝不碰你。你现在对我不过是静物,或写生对象……”
“别人要知道这事,准说我是个浪货。”
“他们愚昧。”
“这事肯定会被人发现!”
“别动!别跟我聊天!”
“你画这画有用吗?”
“不知道。”
“肯定没用!”
“管它呢。别跟我聊天!……”
“不聊天我就要困了。你困吗?”
“……”
“哎,你说什么叫失去贞操?我这样叫吗?”
“……”
“我肯定倒楣倒在你手里。你说你们学校几十个人画一个女的,那女的后来哪儿去了?还有人愿意跟她结婚吗?”
“别说话!”
“我困……要是人家知道我自己送上门,准说我死不要脸!你们几十个人围着一个女的画,那女的臊不臊?那女的肯定嫁不掉。你们画画的都是流氓!”
“胡扯,我可没碰过你!”
“反正我以后不来了。”
整个楼被突发的哨音惊得一阵颤栗。
团支书底气很足,连续吹二三十声哨子不换气。哨声短促有力,足以驱净所有人的睡意。
刘队长在黑暗中显得块头很大。楼上楼下骚动起来,大家对这事很熟悉,隔一阵子搞那么一次紧急集合,有人认为倒挺解闷。
陶小童边打背包边想,肯定是那两个浑人的事败露了!她探头往院子里看,果然见刘队长和团支书全副武装,气势汹汹。看来真要逮人。这下好,他俩的蠢事算干到头了。
蔡玲是全队打背包标兵。她背起背包就跑,只是睡得懵懂,记错了门的方位,头“咚”地磕了一下。这一磕她才醒了一大半,想起班长的床上毫无动静,便叫:“班长!班长!紧急集合了,快起来!”
班长还在帐子里纹丝不动。她顾不上她了,跌跌撞撞跑出去,她总要抢第一名。
队伍渐渐列齐了。大家睡眼惺忪地互相打探,出了什么乱子,队长显得这样气急败坏?他两腿叉得很开,手背身后,这是他大发雷霆的姿态。团支书还在没命地吹哨,更搞出人心惶惶的气氛。人们依稀猜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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