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男人(114)

2025-10-10 评论

    第二天清醒之后,贾潇追悔不迭:我干的这叫什么事儿啊!太对不起你了,馨予。你现在拿个尖刀朝我的心脏部位来几下子,我大概才能安宁。说着他捶胸顿足,真的很自责。
    贾哥,你不必。我是自愿的,甚至可以说,我是故意设下圈套,非要让你和我在一起。如果说我俩中间有一人需要自责,那么这个人是我而不是你。
    你为什么要这样啊?你这岂不是要陷我于不义?我对你好不是这样的目的。馨予我实话给你说,我贾潇曾经也很流氓,但我对你是真喜欢,只有珍爱,而没有邪念,没有非分之想。谁都不怪,还是怪我自己,怪我酒后乱性,酒后无德。我要自罚。咱俩现在去公安派出所,我愿意承认是酒后非礼,我情愿去承担法律责任。贾潇说。
    嘿嘿,你至于吗,贾哥。你这样说简直像演戏,但我知道你是真诚的。只不过真的没有必要。你想想,我的贾老师,你对我做了多少啊?你对我那才叫真好。我一直都想报答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昨天我看你实在是太难受了,我愿意为你做我所能做的一切。这就是事情的本来。你有什么可自责的?好啦好啦,贾哥,只要你需要,只要你不嫌弃我,我随时可以把自己奉献给你。
    这只是你的想法。要么这样吧,馨予,要是你能够接受,从今天开始,咱俩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相处一段时间,如果你可以接受我,我就娶了你。我要对你的一辈子负责。当然,前提是你自己愿意。
    好啦好啦。贾哥,你这样说我很感动,说明你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但我绝对不能答应你的要求。那样的话,好像是我借你醉酒故设圈套,要挟你一样。这样的事情我不干。
    啊呀,这事情真还说不清楚了。馨予妹妹,请你允许我再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说。
    不用再想。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还是我的恩人、老师、大哥哥,我还是你的小朋友、小妹妹,你我之间仍然清白,仍然纯洁——昨夜咱俩都醉了,发生过什么事情我全都忘记了,你也肯定弄不清楚——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得啦。温馨予说。
    贾潇轻摇脑袋。他心里充满了对温馨予的感激。

    不知是听安仲熙讲史峰是他的私生子受了刺激,还是病情的发展本身到了那样的程度,反正甘文秀当着安仲熙的面就昏厥过去了。安仲熙赶紧打120叫救护车,把甘文秀弄到医院。经过做CT检查,甘文秀的确脑子长了肿瘤,她的预感是对的。这对于安仲熙来讲,又是天塌地陷的大事!
    医生告诉安仲熙,甘文秀应该立即住院做手术,一刻也不能耽搁。安仲熙打问手术的预后效果,大夫很坦率地说,最好的结果恐怕也或多或少要留下一些后遗症,最坏的结果就是从手术台上下不来,除了这两种极端的情况,造成瘫痪、严重智障乃至植物人,都是有可能的。
    毕竟是恶性脑瘤啊。医生说。
    那要是不做手术呢?安仲熙问。
    那还用问吗?医生就像看着怪物一样盯视着安仲熙。
    那就做手术,尽快做。安仲熙就像犯了错误一样不敢直视大夫的眼睛。
    有亲属住院做手术,对于陪护送医的亲属来讲,无异于一场浩劫。首先是心理压力太大,尤其是大病,尤其是送病人上手术台,你不得不担忧生病亲人的生死安危,不得不考虑种种可能发生的严重后果。在手术室外面等候的那种焦虑,那种分分秒秒都十分漫长的感觉,让人觉得头顶上的黑发正在一根根变白,身上的细胞、尤其脑细胞正在加速死去,整个人就像蝉蜕壳那样要掉一层皮!当然还有伺候病人、在医院办各种手续的劳累和烦琐,还有经济上的困难和压力。当甘文秀被推了进去,手术室的双扇门吱呀一声关闭了之后,安仲熙在走廊长椅上瘫坐下去,心里的那个累呀,真是难以名状。
    在心里仔细比较一下,同样是坐在手术室外面,里面的人不同,感觉也是有差别的。安仲熙也曾经背着甘文秀送情人扈婉璇进手术室,也曾经为那个女人在手术室外面苦苦等待。那一次,安仲熙总是想象着刀子割在扈婉璇身上的感觉,他觉得不光心疼,甚至肉都疼,恨自己不能去代替扈婉璇挨刀。扈婉璇手术后麻醉药效力消失,疼得不行就掐着安仲熙的手臂,将他掐得伤痕累累,而安仲熙根本感觉不到疼,心里疼的还是扈婉璇身上的痛。那种感觉过后,安仲熙心里仍然能感受到甜蜜,他知道,他和那个女人是心贴心的关系,是心有灵犀的感觉。相比较而言,现在手术室里被大夫开颅的是自家的老婆甘文秀,安仲熙心里似乎没有疼的感觉,只有很强烈的担忧,甚至还有深深的厌倦。他担忧的似乎不是甘文秀在开颅手术中要承受怎样的痛苦,他知道手术是在病人深度麻醉中进行的,根本不会疼,而是主要担忧预后效果。手术台上下不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那就准备后事吧:手术室出来直接就推到太平间去了,然后过三两天,搞个简单的告别仪式,再弄若干车辆,在亲朋好友、单位领导和同事的共同努力下,将她送到殡仪馆火化,将一个人变成一个小小的方盒子,紧接着,干脆直接在殡仪馆旁边的公墓买一个墓穴,将骨灰盒放置进去,立一块碑……这倒也简单。另外一种很麻烦的后果,就是甘文秀在手术台上被弄成了傻子,瘫子,甚至植物人,那该咋办呢?安仲熙想一想就不寒而栗。比如瘫痪,从现在开始甘文秀就成年累月躺在床上,吃饭喝水要人喂,拉屎撒尿要人料理,翻个身也需要别人帮忙,身子下面都长了褥疮,流着浓水。病人因为痛苦脾气更加暴躁,安仲熙伺候她累得要死,烦得要命,还被她指着鼻子责骂,只要一进家门她的叫骂声就不绝于耳……再比如智力受到严重损伤,甘文秀从明天麻醉药效力消散之后就成了二傻子,认不出人来,见了安仲熙叫儿子,见了儿子叫爷爷,整天傻笑,甚至狼一样嚎叫,嘴歪眼斜,涎水长流,打人,摔东西,长年累月,无休无止……妈呀,类似这样的后果和现实威胁已经成了完全有可能、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威胁,这怎么得了?安仲熙想着想着心里很沉重,打了个寒颤,就有了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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