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案报到司令部,韩子君有点踌躇。韩子君说,如果实施围点打援,把鬼子引到东、西河口,就意味着我西华山根据地老百姓要大量撤出,部队要大规模投入。倘若和日军形成僵持,则我军消耗太大,而友军则无所事事。
陈秋石说,在东、西河口设防,正是把战火引向国军。东、西河口是我军地盘,我们在此摆开决战架式,国军无话可说。如果我们破釜沉舟,顶住了,付出牺牲,乃是抗战必要之牺牲。如果我们顶不住,则国军西黄集据点腹背受敌。所以说,战斗一旦打响,国军想坐山观虎斗也不可能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他必然要来灭火。
韩子君说,这个方案是不是太大胆了,是不是把仗打得太大了?
陈秋石知道,韩子君没有打过大仗,尤其是全部出动,四处出击,他怕把部队分开了他扒拉不过来,但这恰好是陈秋石的强项。一旦进入战斗,敌人在哪,我方在哪,何时何地,机动转移,全在他的心里装着。陈秋石说,韩司令,你是我的老上级,如果你信得过我,部队就由我来调度,成败得失,全由我来负责。
韩子君脸皮一紧,似乎有点不高兴,看着地图半天才说,秋石同志这话见外了,我们也是老战友了,我还信不过你?你们来到江淮,新四军首长找我谈话的时候就明确说过,我抓部队全面建设,作战的事情可以放手让你指挥。至于责任嘛,我是司令员,我对一切负责。
这以后就名正言顺了,在作战指挥上,陈秋石乾纲独断,说一不二。其他的事情陈秋石基本上不过问。
陈秋石不仅勘察地形,亲自绘制地形图,对于敌情和我情的研究也与众不同,细腻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在敌情方面,主要是研究日军战术特点、兵器操作技术程度、行军能力、后勤补给情况等等,就连日军的吃喝拉撒饮食习惯也在他的分析之列,这就给淮上州内的情报组织出了一些新的课题,因为过去的情报工作仅限于敌人的态势、重点目标、大的行动,对这些微观的东西往往忽略。现在陈秋石要这要那,既要文字,也要数据,搞得情报站措手不及。韩子君说,按陈副司令的要求办,陈副司令要的东西,都是与战斗生死攸关的,谁也不能敷衍塞责。
回大别山的时候,干部团一路上轻装轻掉了很多东西,但是陈秋石的两个箱子却始终没有轻掉。
现在,这两个箱子派上了用场,一个箱子里装的是当年他在百泉整理的战例副本,他打算等情况熟悉了、战局稳定了,油印下发给淮上支队团一级军事指挥员,作为战术教材。还有一个箱子,除了军事教科书,还有几本诸如《日军陆军编制情况》《日军班排火力配置和战术特点》《日军单兵技术分析》等等,要发到连一级指挥员。眼下这项工作还没有顾上开展,陈秋石就把它交给冯知良,让他带在身边,随时备用。祁深奥和刘汉民等人都看过这个小册子,这才有了敌我力量对比的概念。
有了基本的估价,陈秋石在用兵方面就很谨慎,一方面强调各部加紧训练,并提出要求,要把日军的战术技术吃透,以夷制夷,一方面在谋局布阵上,强调以强胜弱,以十当一,这同过去的方针完全是背道而驰,因为过去强调的是以弱胜强,以一当十。
十
陈秋石带着一干人等看了三天地形和部队,发表了一些讲话,就引起了一些议论。有一次登山休息,主力团团长祁深奥对刘汉民等人嘀咕说,怎么回事?说是给我们派了个战术专家,我看派了个草包,这也怕那也怕,一天到晚打算盘算账,胜利难道在算盘里面?
冯知良是跟着干部团过来的,是陈秋石点名过来的参谋,其实也是他的助手,对陈秋石比较了解,自然要维护陈秋石的形象。冯知良说,祁团长你说你们过去打的也是正规战,那我问你,你们抗战以来消灭了多少日军?
祁深奥有些恼火,大致算了一下说,少说也有百十人吧?
冯知良哈哈一笑说,我跟你说,我们来到淮上支队,韩司令介绍情况的时候,陈副司令就把你们的战例研究了一遍,淮上支队自从成立以来,同日军正面交锋的战斗,大小三十余次,共消灭日军四十二人,这个战果,只是漳河峪战斗的四分之一。你知道吗,漳河峪战斗就是陈副司令指挥的。
冯知良这么一说,祁深奥就火了,上去揪住冯知良的衣领,二话不说,劈脸就是一耳光子,嘴里骂道,你敢诬蔑我们淮上支队,我让你尝尝淮上支队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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