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阳的观点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
郭靖海对王铁山说,“这是装备第一的反动思想,是强调物的因素第一而忽视了人的主观能动性。再说,照他的观点,我们步兵好像多数都没有存在的必要,那我们干什么去?”
王铁山冷冷地说,“我们种田去,把仗交给他们打好了!”
沈东阳从参谋训练队回来,被王铁山叫去训了一顿。王铁山说,“你知道枪子儿是什么做的吗?站着说话不腰疼。年纪轻轻地口出狂言。什么步兵大量存在没有意义?我们这支军队是从战争中打出来的,怎么没有意义了?”
沈东阳说,“战争感情和战争需要是两回事。我并不是说步兵存在没有意义,而是认为有必要精减。三门迫击炮加上炮手消耗的经费,可以造一个地对地导弹发射架。把在一个团头上花的钱用在一个营的头上,搞武器尖端化,人员优质化,战术针对化,这个营的战斗力至少相当于两个团。”
王铁山怒气冲冲地问,“你有什么根据?”
沈东阳说,“这是显而易见的,好比说,一百个拿大刀的人打不过十个拿步枪的人。就是打个平手,双方同归于尽,也是一比十的比例。”
王铁山说,“中国需要多少步兵,这是你考虑的问题吗?这是党中央和中央军委考虑的问题。”
沈东阳说,“我是参谋,参谋就是出主意。”
王铁山说,“参谋还有高参低参,你一个团里的参谋还是见习的,你以为你是党和国家领导人吗?”
沈东阳说,“作为一个基层的参谋,我有义务从基层的角度提出自己的观点。”
王铁山说,“年轻人,你知道天有多高吗?”
沈东阳回答说,“学无止境。”
王铁山说,“年轻人,你知道地有多厚吗?”
沈东阳说,“这个我知道,地有多厚等于地球的直径!”
王铁山怒吼,“你好好地给我搞三大战术,给我把进攻防御那一套弄明白。”然后命令参谋长,“让这个不知天高但是知道地厚的小子下到连队当半年班长。”
王铁山虽然对沈东阳很严厉,但是他从心里喜欢这个桀骜不驯的青年。他对郭靖海说,“老郭啊,你别看这小子嚣张,我琢磨他的话还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说说容易,做起来哪里是他想的那么简单啊!盘根错节,纵横交错,复杂啊!”郭靖海说,“纸上谈兵谁不会?我看这小子有点华而不实。这样的干部不好管。以后干脆把他放到政治处,让我来把他的骨头捋软。”
王铁山哈哈笑道,“你也想的简单了。把他交给你,他要是不服你管怎么办?用他的话说同归于尽,难道你这个老革命还要跟他同归于尽?现在不是战争时期,战争时期那好说,谁不听命令我敢毙了他,但是现在情况复杂了。”
郭靖海说,“嘿嘿团长,美国鬼子把我耳朵咬掉半拉我都没松手,硬是把他掐死了。我就不信收拾不了这么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
王铁山问,“你怎么收拾?”
郭靖海说,“很简单,我上午让他写一份思想汇报,下午再让他写一份汇报思想,晚上再让他加个班写份学习心得,明天再让他写份连队调查。他写好了我表扬他让他接着写,他写差了我批评他让他重新写。我保证不出一个月,他就没脾气了。”
王铁山说,“这就是你的绝招啊?嗯,不错。”
郭靖海得意地说,“嘿嘿,这个办法屡试不爽。你看政治处的那些干部,见到我就像耗子见猫,脸都是绿的。”
王铁山脸色一板说,“郭靖海,你给我听着,以后再也不许你这么干了。这是变相体罚你知道不知道?难怪人家都说你是不学政治的政工干部,让你去当营长吧,你还不干,硬着头皮说自己是文武双全,非要当这个政治处副主任。你这个同志,以顶撞领导为荣,以收拾下属为乐,这是什么性质?老革命要注意学习,要讲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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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三团有个叫沈东阳的见习参谋跟王铁山唱反调,严泽光心里很得意,交代副参谋长石得法想办法打听这个人的来头。后来打听清楚了,此人是南京步兵指挥学校的毕业生,现年十九岁。此人从上步校的第二年开始,就在各种军事学术报刊上发表学术论文,从冷兵器时期的战阵到火器初级阶段的配置,直到现代中程步兵火力运用,都很有见地。尤其是《精兵战略论》一文,观点新颖,说理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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