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太赏识那个锐气逼人的年轻人了,他们在一起交流的时候,他们一起面对贾军长和刘界河的时候,他们配合得是那样的默契,那样的心有灵犀。他简直就是他的儿子,不,他就是他的儿子。有时候在幻觉中,他真的把沈东阳当成是自己的儿子,是他和王雅歌在不经意——不,不是和王雅歌,是谁都不能是王雅歌,最好是杨桃——是他和杨桃在不经意间在梦中结合的结晶。
他决定,一旦组织上做出什么决定,要他离开部队,或者说离开战斗,他就把他的全部财富——足足一炮弹箱战争实物和战术检讨心得,全部交给沈东阳,在感觉中,他已经把那个小伙子看成是他的精神后裔了。
6
差不多就在严泽光接到军事学院通知的同时,严丽文也接到了军医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王雅歌提议说,“我们到相州市人民饭店庆祝一下吧!”
严泽光说,“我们?我们是谁?”
王雅歌说,“我们家和老王家。”
严泽光说,“谁掏钱?”
王雅歌说,“当然是我们掏钱。”
严泽光说,“那不行,我们一家两口,他们一家四口,该他们掏钱。而且老王是副师长,薪金比我高。”
王雅歌说,“你是真的不讲道理。是你们爷儿俩深造,又不是老王爷儿俩深造。再说,你要是还说他们一家四口的话,那我以后就让严丽文改名为王丽文了。”
严泽光说,“墙倒众人推,无所谓。我这个老团长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随便你们怎么糟践。”
王雅歌说,“你别阴阳怪气地,你说请不请?”
严泽光说,“我说不请了吗?孩子上大学,是考取的,而且分数很高,应该庆祝一下。但是别提我的事,我那是给别人让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也许学完回来就该到后勤部或者农场去了,别给老王幸灾乐祸的机会。”
王雅歌说,“老王才不会像你这样小肚鸡肠呢。”
严泽光说,“属于后勤方面的事,你们几个女人商量着办就行了,反正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严泽光说的是实在话,他这半辈子基本上没有沾过钱,工资从来都是团里的管理员直接交给王雅歌,当然他也用不着花钱,需要花钱的事情总是由王雅歌出面,就连那次未遂的广西之行,身上的钱还是向石得法借的。
王雅歌于是给孙芳打电话。
两个女人一拍即合,随即定下日程,选的是王奇的生日,喜上加喜。
严泽光说,“庆祝妞妞上大学,有一个人不能不请,师司令部作训科参谋沈东阳功不可没。”
王雅歌说,“还有一个人不能不请,既然是双喜,王奇的送子娘娘不能不请。”
严泽光说,“你说的是那个怪里怪气的沈大夫?”
王雅歌说是,“难道你反对?”
严泽光说,“我明白了,你们全是给老王抬轿子的,在这两个家里,敌我对比是五比一。”
王雅歌说,“又胡搅蛮缠!人家把妞妞带大,送上大学,我们不能忘恩负义。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啊!就请个沈大夫,你就这么不乐意?”
严泽光说,“谁说我不乐意了,我举一百双手赞成。我一见那个沈大夫,就觉得面善,那个人就是个白衣天使,是上帝的使者。可是你能把她请来吗?上帝的使者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她那么高贵的样子,会吃你的俗饭?”
后来的事实果然被严泽光料定,王雅歌和孙芳往人民医院去了两趟,都没有把沈大夫请动,二人退而求其次,又去请林司药,但是林司药到外地选药去了,只有当年的贾护士现在的贾护士长答应届时赴约。王雅歌回来后对严泽光说,“嗨,你小诸葛还真名不虚传,不光会搞战术,连请客也料事如神。”
严泽光说,“那是啊,住校回来,没球事了,我就去帮人看相。”
这是王铁山当了副师长之后两家的第一次聚会,孙芳和王雅歌把姚得春也请来了。因为有外面的客人,王铁山考虑到严泽光自尊心强,对他那个老团长的身份缺乏荣誉感,提前给沈东阳和姚得春打了招呼,说:“今天你们都不要喊我王副师长了,也不要喊严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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