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省相放下电话说,“干什么火急火燎的,仗不是还没打起来吗?”
张省相也是个老革命,还沾点抗日的边,过去他当师里的副参谋长,严泽光当一团团长,严泽光傲慢,他也傲慢。严泽光对他阴阳怪气,他对严泽光也是阴阳怪气。后来他当了参谋长,副师级了,严泽光还是团长,严泽光就不再对他阴阳怪气了,因为一个师司令部的参谋长对于一个团长来说,差不多就是顶头上司。通常的情况下,一个团长宁肯得罪一个副师长,而不愿意得罪师里的参谋长,训练考核、器材分配、战备检验等等,都是要参谋长说话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严泽光一夜之间当了师长,张省相还得尊重一点。当然,角色转换需要时间,张省相在很短的时间内还没有转换到位,他可以对严泽光尊重,但尊重不等于敬畏。张省相大步下楼,跨到严泽光的面前说,“师长,交通车还没到。”
严泽光看也不看张省相,看着手表说,“为什么还没有到?谁的责任?”
张省相顿时语塞,支吾了一下说,“这段时间那边的特工渗透得厉害,边防部队正在进行地毯式搜索,为了确保首长的安全。”
严泽光说,“我中午睡了两个小时,因为我是一师之长,我养足了精神就是给你们下达命令,难道你们全都睡了吗?在我休息的时候,你们必须行动,包括你说的确保首长安全。现在我要上山!”
张省相说,“我已经打电话催了。”
严泽光说,“这个电话你应该提前一个小时打!没有车子,我徒步!”
说完,迈开长腿,就要出门。
马士基说,“老严,严师长,没必要发这么大火吧?”
严泽光的目光向马政委的脸上一扫,一字一顿地说,“马政委,从进入战区开始,我是一号,你是二号!”
马政委的脸色顿时极其难看,嘴巴动了动,想发火,但还是忍住了。
王铁山说,“严师长,请你稍等,我已经调越野车了。”
严泽光这才站住,背着手,谁也不看,看天。
大约过了五分钟,三辆越野吉普车吼叫着开进玉田军分区的招待所院内。所有的人都自觉地退在后面,包括政委马士基,都没有说一句话。沈东阳把第一辆车门打开,严泽光招呼王铁山和马士基说,“走吧!”
王铁山说,“我坐第二辆,你和政委先走。沈东阳你带车。”
坐在车上,严泽光和马士基都没有说话,盘旋了几个弯子,严泽光才咬牙切齿地说,“妈的,出师不利!”
马政委说,“老严,你太不冷静了,就十分钟的事情!”
严泽光说,“不冷静?我够冷静了!你说就十分钟的事情?说得轻巧,十分钟就能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在战场上,我是一号,军事行动由我负责。下来开党委会,你是书记,由你主持。”
马政委一听这话,才觉得有了台阶,委婉地说,“现在还不到火烧眉毛的时候,我们都不能带着急躁情绪上战场。”
严泽光说,“这样的参谋长还能用吗?我提议今晚就召开常委会,研究上报张省相的免职问题,我这个师长不能用这样的参谋长。光他那个体重,快二百斤了,他就不能当师参谋长。”
马士基的脸腮一哆嗦,眼睛里出现了巨大的惊愕,见鬼似的看着严泽光问,“老严你说什么?就这么点小事,你就要换参谋长?”
严泽光说,“请你组织常委会形成决议报前指党委,推荐张省相当副师长,当副军长,当副司令员,他就是不能给我当参谋长!”
马士基说,“这个常委会我不能开。”
张省相和王铁山坐在第二辆车上,张省相满脸愁云地向王铁山诉苦说,“王副师长你评评理,我也是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中午你们至少都睡了一个小时,我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打,都在落实他的指示。边防部队又不归我指挥,他的交通车就迟了十分钟,他老严,不,他严师长,就当着参谋干事的面那样批评我,这不是给我下马威吗?”
王铁山说,“老张,哪怕你打了一千个电话,哪怕你累死,但是有一件事情你不能含糊。计划是两点半登车,你让师长政委等司机,那他当然不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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