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山愕然道,“不会吧,这么大的行动,又不是儿戏。”
严泽光说,“我把话放在前头,你等着看。”
王铁山说,“你这样说,我觉得也像。我们是北方部队,针对的是丘陵、江河和平原作战,这个地方有点伸不开拳脚。”
严泽光和王铁山对话的时候,沈东阳就在旁边,这时候他似乎明白了,严师长为什么那么喜怒无常,为什么中午会发那么大的火。
王铁山说,“我分析,我们二十七师不一定首当其冲,但是也不一定没有作为。东线可能用不着我们。但是从总体战略上看,西线方向对方有三个重要城市,从地形上看,我们向西线机动的可能性比较大。”
严泽光一拳擂在王铁山的肩膀上,哈哈大笑说,“老王,你这个老狐狸,哪怕你这一辈子打的都是糊涂仗,但这回你搞明白了。二十七师要想啃一根硬骨头,就看西线了。”
王铁山说,“你这话有问题,你总不能把二十七师打硬仗的希望寄托在西集团的失利上吧?”
严泽光说,“别忘了双榆树,你这个老狐狸之所以登上了主峰,不就是把你的胜利建立在我的失利上吗?”
王铁山说,“岂有此理,这是一回事吗?栽赃啊!”
严泽光说,“你明白我明白,这事不说了。”
严泽光和王铁山看了一阵子地图,又把张省相招呼过来。严泽光好像是忘记了中午的事情,好像是忘记了要向常委会建议换参谋长的事情。严泽光对张省相说,“老张,看出名堂没有?”
张省相说,“我这个大参谋,就是看出名堂也没有名堂,你严师长说怎么打我就怎么打。”
严泽光说,“你老张当什么都合适,就是不适合当参谋长。说起来你还挂点抗日的边,比我早两年参加革命,给我打个下手确实委屈你了。”
张省相说,“那你把我撤了好了。就怕你没有那个权力。”
严泽光说,“我是没有权力撤你,但是我有建议撤你的权力。就算不撤你的职务,我还可以把你晾起来,让比你更明白的人干。”
张省相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严泽光说,“没有在指定的时间内落实一号命令,这是当参谋长的大忌。我已经向马政委提议,召开常委会,推荐你去当副军长,当副司令员,当联合国副秘书长。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你还当你的参谋长吧。你给我记住,如果战争打起来了,你再有一次打了一号命令的折扣,你就立即给我歇着,安度晚年。”
5
鹅毛大雪下了一夜,相州市覆盖了,把城市的道路覆盖了。就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一辆又一辆覆盖着伪装网的军车从西大营疾驶而出,隐没在雪地里。
相州市的老百姓在半夜三更听见外面滚过隆隆的雷声,第二天早上,就不是秘密了——二十七师的部队已经连夜出征了。
这年的春节,严丽文从学校回来,二十七师的部队基本上都空了,爸爸妈妈不在家,爹爹也不在家,只剩下娘和一个王奇。
王奇已经十四岁了,正读高中一年级,见严丽文一身军装回来,高兴得跳了起来,喊着姐姐,就把严丽文给抱住了。
严丽文说,“王奇简直就像雨后春笋,一年多不见,已经长这么高了,连鼻涕都没有了。”
王奇抗议说,“我什么时候流过鼻涕?我听妈说,你小时候还尿过床呢!”
严丽文抓住王奇就捏鼻子,说:“小坏蛋,再胡说我揍你!”
王奇大喊大叫说,“解放军打人了,耍军阀作风!”
孙芳听见外面动静,出门一看,又惊又喜,张着手就跑了过来,拉住严丽文,刚说了一句妞妞,眼泪扑扑打打就落下来了。
严丽文松开王奇说,“娘,你怎么啦?”
孙芳说,“都去打仗了,都去打仗了,枪林弹雨的,枪子儿可不认人。”
严丽文说,“嗨,娘你真是家庭妇女,军人嘛,打仗算什么?像我爹爹和我爸爸,再不打仗就憋死了,打仗就是他们新生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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