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罗霄(87)

2025-10-10 评论

  陈再修哑口无言,又气又恨地“呀!呀!呀!”了几声之后,说:“你们土匪才不是中国人。”
  张洪海小声了一点,从容地说:“你本来也是中国人,但你的人格已经卖给帝国主义了。你虽然生在中国,但忘了自己的龙脉。日本占了东三省和热河,你们不去打日本,却来杀自己的同胞,这是丧尽天理良心的事。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虽然穿着中国的衣服,但合着中国的一句老话,沐猴而冠呵!”
  国民党军官愤怒地跳起来,大叫道:“呀!呀!呀!抗日必先剿匪!攘外必先安内,杀!”
  陈再修立即命令他的士兵,把张洪海和红军伤兵七、八人,又把几个积极掩护红军伤兵的国民党伤兵,一概拉出来,按坐在五六尺高的倒了一截的土垒墙下,叫士兵在离他们十多步处,排成一列。这时小广场有不少国民党官兵,形色沮丧,有些人掉过头去。顾安华被带到人群中,他看到那个场面,心如雷击,七窍生烟,眼睛一瞪,几个大步跑到伤兵前面,面向准备开枪的人,大吼一声:“刀下留情!”他把镊子举在右额前,向后一看,“他们是伤兵,有红军伤兵,也有国民党伤兵。”
  所有在场的国民党官兵都被他震住了。陈再修向着顾安华,大声斥责说:“你胆大妄为!你不怕死吗?”
  立即有两个兵去拉顾安华,顾安华好象钉在地上说:“让我再说两句,我现在是医院主治医生,两年前是国民党第九师的少校军医,少校军医!我中学毕业后,有南丁格尔之志,考入北京陆军军医学校,毕业后回老家鄱阳湖,投北伐军来了,我当了军医,我的志向就是救死扶伤,‘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对待伤病兵!”
  陈再修旁边有个中校军官,问他:“你真是北京陆军军医学校毕业的?”
  “是。九师的军医处长,就是我的前班同学。现在我的同学在各军各界的很多,你们查查我们的同学录。”
  “你既然是九师的军医,为什么不回去?”
  “我刚才说过,我是医生,回去是治病,在这里同样是治病。”
  “看你穿的鞋袜和叫化子差不多——还说什么当过少校军医!”
  “是。我从前确是中央军的少校军医,现在,我为了自己的理想,苦一点也不要紧,当着北代军打到南昌,我投笔从戎,不是都喊不要钱不怕死吗?”
  顾安华站在伤兵前面,故意同他们拖时间,希望情况变化,保住伤病员。在他讲话的时候,陈再修句句听在心里。他也曾参加过北伐,也曾喊过那些口号,从一九二七年七月宁汉合流之后,早已随着国民党蒋介石汪精卫叛变革命,改变了原来的理想。他听到顾安华的话,既腻味又好象翻他的疮疤一样,恶声恶气地叫道“还讲什么,你跟着共产党跑,一概干掉。”他叫特务连长执行。
  陈再修身旁的中校向他耳语:他说顾安华在蒋介石军队和医界有不少同学,建议把他押回去。陈再修想到自己少将军衔的前程,立即点头,中校叫特务连连长把顾安华押走。
  几个大汉把顾安华一左一右夹着推走,他大叫道:“不行!不行!”他又对陈再修说:“我是红军的医务主任,我的岗位在这里。要杀先杀我!”
  陈再修挥挥手,他被推走了。这时国民党军队都作预备用枪姿势。张洪海鼓起眼睛大叫道:
  “打倒祸国殃民的国民党!”
  “打倒帝国主义的走狗蒋介石!”
  “共产党万岁!”
  “打倒!打倒!”“万岁!万岁。”的声音咆哮起来,枪声也接二连三地响个不停,淹没了悲壮的口号声。

 
 



前卫团拂晓前抢渡过袁水,除留下五个连担任警戒外,其余和后渡河的人直上南山。他们上到山腰,就来了一个向后转,坐下休息。放眼看去四面八方都是连绵不断起伏的山峦。山峦向远处奔去,轮廓渐渐模糊,绵延到天边则分不清是山影还是浮云了。  过了一会儿,东方泛起了一片稀薄的白影。白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明。随着白影逐渐展开,宁宙的一切,也逐渐展现在眼前。
  渡河点附近的狗叫了,接着两岸许多村庄中的狗,也接二连三地疯狂地叫起来。狗吠声结束了神秘而寂静的夜。
  狗叫了不久,枪声也从狗先叫的村庄中响起来,和狗叫声一样,两岸好些村庄也接二连三响起枪来。袁水两岸所有的军队和老百姓都惊动了。
  山上的人都站起来观察山下的动静,有个人忽然指着渡河点附近一个大村庄叫道:“看!那个村子有个大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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