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有名的支前英雄。”
“听说同我们冯参谋是一个村的。”
“喝,关系还不错!”
她知道这里有熟人,但不知是谁。昕到议论他们之间的关系时,脸唰一下红到耳根,更不敢抬头细看了。
“余队长来了,余队长来了!”有几个人同她打招呼。
“同志们,你们辛苦了。”她只得微笑着扬了扬手,头还是不好意思地抬起来。
分别了几个月,余贵秀时刻惦念她的未婚夫!出发之前,他们就说好了,这次回来就办喜事。现在大喜的日子就要到了,可他却一直没有露面,余贵秀心里象是揣了一只小兔子,扑腾乱跳。她整整两夜没有睡好,今天一大早,就把妇女们组织起来,为红军服务,当然还有另一层意思,借机来会会冯进文。
红军战士知道她们是来慰问的,不问缘由,就主动带路,把她们分到各连去了。余贵秀只好招呼大家帮助战士们洗衣服、补衣服,把另一个念头先压下了。
她们到井边提水回来,把衣服浸在水里,带皂角茶楂饼的,就用刀把它们砍成碎末,放入盆中,用热水泡七八分钟后,再用棍子左搅右搅,盆里立即浮起一层肥皂泡沫,然后掺上冷水,把衣服浸在里头,于是所有人动手洗起来,立即响起一片哗啦哗啦的声音。
半午过了,朱福德从外面走来了,他看见了余贵秀喜笑颜开地说:“余队长,好久没见到你了。”
余贵秀也笑着说:“朱大叔,你好吧?”
“好——回苏区来了,什么都好。”
“我们望了你们好几天了。”
朱福德前面有个士兵,笑着说:“望我们?怕主要是望冯参谋吧?”
大家都笑了,朱福德也笑了,一双粗糙的大手搓来搓去:“嘿嘿,还没有见着进文吧?”
“没,咱们都忙着哩,不见他”余贵秀答道,低头继续洗衣服。
“那怎么行,再忙也不在乎这一会儿工夫。我去找他。”说完就连跑带颠地走了。余贵秀喊了几声“朱大伯,你别去!”他理都没理。
余贵秀望着朱福德远去的背影,恨不得跟朱福德一起走才好。“我真笨,怎么就不能找个理由离开一下呢?”她在心里暗暗地自责了一句。
好不容易等到朱福德回来,却仍不见冯进文。朱福德的神态就象打了霜的瓜秧——蔫了,喃喃地对余贵秀说:“他不在司令部。”
余贵秀听得很明白但也不好追问。朱福德走又不走,没精打采地站着。
余贵秀手脚快,要洗的衣服快完了,她也忍耐不住了,问朱老大:“他哪里去了?”
朱福德走到他身边,低着头小声说:“听参谋说,昨天保卫局把他带走了,连郭司令事前都不知为什么。”
“保卫局?”余贵秀吃了一惊,手中的棒槌掉到地上,脸色“唰”的一下变白了。半响她才说:“我去问问,如果他真是反革命。我就和他一刀两断,如果不是,我们就结婚。”
“不能去,孩子,”朱福德劝说着,在河边来回踱步,“郭司令都不清楚,你还能问清楚?”
“不,我要去,我要弄个水落石出,”余贵秀抽泣着,口气十分坚决地说。说完,便向区政府所在地跑去。
在郭楚松的司令部里,参谋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对着发脾气的郭司令,不敢吭声。冯进文被保卫局带走,他们也是莫名其妙。不过,大家心里都明白,一定是同抓AB团有关,冯进文的老家已经抓了好几遍,区乡干部一茬又一茬地抓走了。红军中也抓过很多人,有些人还是经过“自首”才工作呢。冯进文早就是怀疑对象,只是郭司令不同意抓,才拖下来。这两年当参谋,常常接触外界的人,他偶尔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被保卫系统的工作人员听到了,新旧帐一起算,回到苏区就被抓走了。
这时,进来一个人,银铃般的说笑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哎呀,郭司令,你在这儿,叫我找了好半天。”郭楚松一看,见是杜崇惠的老婆——李桂荣,便吃了一惊。杜崇惠的老婆还是那么贤惠,一进门就亲热得很,说起话来,声清气和,叫人觉着大方而舒服。
“你来了。”郭楚松脸上愠色立即换成笑容,不过,笑得不自然,只是嘴角稍微抽动一下,算是打了个招呼,“桂荣同志,坐吧。”郭楚松手一指椅子,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二十来岁,蓝色头巾下一张圆脸,象新放桃花;一对圆溜溜的眼睛,在两道略向上飞扬的眉下闪着光;穿一件青竹布上衣,脚蹬布鞋,右手拎了一壶米酒,左手挂了个小竹篮,不用问,那里一定是鸡蛋花生之类。她旁边站着一位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牵着一条小黄狗,怯生生地瞪着眼睛看着这陌生的地方。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萧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