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别胡闹,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马青已撇下赵尧舜,快步跟上前面那个象踩着弹簧行进的少女。
“请问,去扁壶胡同怎么走?”
“扁壶胡同?”少女边迈着弹性的大步走边皱起眉头寻思,“有这个胡同吗?”
“有,没错,我去过,可现在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胡同口有个包子铺。”
“啊,那你往前走。”少女抬起头看了马青一眼,“前面过了红绿灯的第二个路口有个包子铺,不过我记不清那是不是扁壶胡同了,你到了那儿再找人打听吧。”
“谢谢,首都人真好。”
少女斜马青一眼,嫣然一笑走了。
马青停下来笑嘻嘻等赵尧舜。
“老赵,我可跟人家约好了,明儿下午五点鹫峰,不见不散。”
“真有你的,你都和人家说了些什么,那么快就搭上了。”老赵笑着说。
“我跟小姑娘说我们这儿有位赵老师想跟你认识认识,赵尧舜赵老师,全国都有名的,小姑娘说:”呦,赵老师,我知道他,他在哪儿?‘人家立刻就要来见你,看来是特仰慕您。我说赵老师哪能想见就见,人家特忙,又要接见中央首长又要写文章,你们得约一下。小姑娘说:“约就约吧,什么地方好我也不知道,干脆鹫峰怎么样?那儿远,也静,赵老师教诲我我也专心。’”
“你瞧你都胡说些什么,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老赵您别嫌那儿条件不好不安全,我端枪给您站岗,不成我再给您以身当床。”
“别拿人岁数大的人开心。”于观和杨重和他们走成并排,于观对赵尧舜说:“您别听他胡扯,他跟你瞎逗呢。”
“我活这么多年还听不出他话真话假吗?饭后散步开开玩笑,没有关系,我也是很爱开玩笑的人。”
“老赵,说真的,”马青笑着问,“你这辈子肥水流没流过外人田?”
“没有,不敢,我这种身分的人你们不了解,看上去有名有地位令人羡慕,其实很受束缚,自己就把自己束缚住了,不象你们年轻人可以无所顾忌。我们年轻的时候和你们现在不一样,那时的人都很拘谨,谈恋爱都要向党组织汇报。我那个老婆……不说啦,这些说起来都没意思,我们这代人个人生活都是悲剧——宝康呢?他怎么不见了?”
赵尧舜停下来回头张望:“他和那个小林去哪儿啦?我们要不要等等他们?”
***
“我真不喜欢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林蓓低头捂着坤包,和宝康并排慢慢走在稠密的人群中,“假模山道的。”
“我也不喜欢。不过对他你完全不必用喜欢不喜欢衡量。”
“他真是你老师?”
“就那么回事罢,我叫老师张口就来,这世道上老师也太多了。你跟于观、马青他们认识多久了?”
“不太久,没多久,跟认识你的时间差不多。”
“我还以为你们挺熟呢。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挺好的,挺逗的。”
“你没发觉他们其实顶无聊、顶空虚?”
“早发觉了,我一接触他们就发觉了。”
“别看他们一天到晚嘻嘻哈哈,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才不是那么回事呢。我太了解他们这种人了,心里特苦闷,特想干点什么又干不成什么,志大才疏,只好每天穷开玩笑显出一副什么都看穿的样儿,这种人最没出息!——你别跟他们搅在一起,什么也学不到反倒把自己耽误了。”
“我没跟他们搅在一起,我不过是没事去凑凑热闹,我还不知道自己应该多学习、上进么?”
“你别不承认,其实我也不是要责怪你,我只是觉得象你这样天资这么好的女孩子要能够把握自己。你很漂亮、单纯,很多人都会围着你转,很容易就滑下去了。真的,我是一片诚意才对你说这番话的。我不忍你到头来落得象有的女孩子的地步:满身疮痍,无其归所。”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就会每天跟在人后面,人家乐你也乐,人家愁你也愁,把时间花在打扮、穿戴、吃零食上,任青春落花流水而去心不在焉。”
“你说得真深刻。那我怎么办呀?我又没毅力。”
“我帮助你,想不想学着写小说?”
“噢,太想了。可我行吗?”
“慢慢来嘛,有我教你。”
“太好了,说话算数。我一直就想写小说写我的风雨人生就是找不着人教这回有了人我觉得要是我写出来别人一定爱看别看我年龄不大可经的事真不少有痛苦也有欢乐想起往事我就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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