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秋莎挥挥手走了,她不听老胡絮叨了。
不久,柳东结婚了。他们把婚礼选择在了“十一”。他们谁也没有惊动,就是领结婚证,柳秋莎和邱云飞也不知道。“十一”期间,两人去了一趟北京,是回来后才宣布结婚这条消息的。
柳秋莎面对儿子的这条消息,一时惊怔在那里。直到柳东把结婚证放在了她的面前,她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抱怨柳东没有早通知他们,她的意思是把家里收拾收拾,最差的也要贴上两个喜字吧。更让她吃惊的是,柳东结婚后,并没有住在家里,而是住进了医院分给他的筒子楼里。
柳东结婚了,柳秋莎心里踏实了,也空了。她经常望着柳东住过的那个房间愣神,然后把那屋的门打开又关上,关上又打开。不管关上或打开,已经没有人在里面了。于是,她自言自语地说:都走了,走了好哇。
她再一次碰见老胡时,老胡仍没有给她一个说法。
望岛和柳南还是离婚了,他们的爱情轰轰烈烈开始,又平平淡淡地结束,这是在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他们谁都不会相信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那时,他们认为对方是世界上最好的。
离婚的时候胡望岛回了一趟部队,这之前两人已经通了许多次信,在信里他们已经把关系说得很明白了。刚开始的时候,望岛一直想说服柳南,让她马上转业,并且说地方上工作的事不用她操心。从他转业那天开始,她就意识到,他们是两股道上跑的车,他们将顺着预定的轨道,越跑越远了。后来,他们就探讨如何分手了,其实分手要比相聚容易。原来两个不相干的人,要想走到一起,是要费一番心思的,但离开只要各自退一步便成功了。现在,他们都向后退了一步。
望岛离开部队的时间并不长,但又一次回到部队时已是物是人非了。家还是那个家,他抓着头说:没想到,咱们也会有今天。
柳南轻松地说:这没什么,大家都累了,就要换一种生活的方式嘛。
他不说话了,半晌抬起头来说:我想去草原看看。
她无声地站了起来,陪他走了出去。草原,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又是一个莺飞草长的季节,只不过没有了战马。牧民在放羊,一群羊在草地上漫步。她看着羊群,眼里闪动着泪花。她向牧人走去,牧人下了马,她抓住马缰纵身上了马背,她骑着马向草原深处跑去。回来后她把马还给牧民,望岛就冲她说:你别老忘不了以前的日子。
她说:我是在向以前的日子告别。
他眯起眼睛望天上的太阳,太阳有些刺眼,明晃晃的。他说:人不能老活在回忆中,应该往前看。
她说:可惜咱们看的方向不一样。
他平淡地笑笑,低声说:那咱们回去吧。
他们回去后就在当地街道办理了离婚手续。还是那个门,进去出来就是两种结果了。
望岛和柳南就此分手了。他说:我要坐晚上的车回去了。
她说:战友们晚上还想请你呢。
算了吧。说完,他就走了,没有再回一次头。
战友聚会还是如期举行了。战友们说好要为望岛接风,也为他送行。他们知道望岛这次回来的目的,但这并没影响他们叙旧的情绪。结果,只有她一个人来了,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她进来前,战友们还有说有笑的,她一进来,别人都哑了声,很小心地看着她。她忽然大呼小叫起来,样子很高兴,像刚发生了一件大喜事。
一位战友小心地问:他呢?
她说:走了。众人就都松口气,接下来气氛就有所松动,有人试探着开始说笑。
酒过三巡之后,气氛恢复如初。她也喝酒,和那些男战友一样用碗喝酒。他们自从到草原上来当兵,从学会喝酒那天开始,就没用过杯子,草原上的人都用碗喝酒。
这时有人说:柳南,没啥,真的。
她笑一笑,和说话的人碰了一杯,喝光了。
又有人把碗伸过来,冲她说:柳南,来,咱们干了这碗。
于是,又干。她真的很喜欢和战友这么轻松地来往。
那天,聚会散了以后,她的头脑仍很清醒,她给母亲写了封信。这是她第一次给母亲单独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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