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果丹说。
“他们在卡兰宾馆,晚饭后他们要因拉萨。”
果丹转向马格:“你先别走,我去一下。”
“一起走吧,”马格说,“我也要去镇上。”马格站起来。
“我很快就回来。”果丹看着马格,希望他留下,马格坐下来。
果丹简单打扮了一下,与黄明远出出门。黄明远已走到门口,又回过身仓促地向马格说:“回头见。”
马格没什么反应,叫了声:“果丹,你把门锁上吧。”
“什么?”果丹疑惑地问。
“你从外面把门锁上。”
“为什么?”
马格沉默。“算了,你去吧。”
马格是个对危险非常警觉的人,他认为刚才的警车说不定与他有关,他的直觉是对的,长期的漂泊,与种咱人打交道使他拥有了动物般的直觉。他想与果丹一起离开,也是出于某种警惕,他觉得有一种模糊而黑暗的东西正向他走来。果丹走后,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是3点15分。他计算了一下时间,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一口地小酌着,望着房门。他想如果现在离开也许还来得急,但藏青马怎么办?不可能骑马走。他正想着听到了脚步声,甚至衣服的磨擦声。这是他熟悉的声音,他们是三个,或者四个。房门被打开,四个警察扇面站在了马格面前。
警察要简单讯问后,要马格出示证件。马格没有证件。
“外面的马是你骑来的?”
“是。”马格说。
“你证明这马是你的吗?”
“不能。”
“跟我们走吧。”
左面的警察拿着一付锃亮的手铐过来。“等等,”马格说,“我可以给这儿的主人留张字条吗?我是她的朋友。”
拿手铐的警察回过头,请示的样子。
“可以。”中间亮逮捕证的人说。
马格把杯中酒喝干,来到写字桌边,拿过纸笔,稍事沉思,写道:
果丹:我走了,我会一切平安。勿念。
12
藏北的月亮升起来,升起来,天空深又亮——这是歌中唱的。果丹有些微醉,她向成岩讲了一切,从开始她的想法,到后来她知道了他的来历。她讲了这一切如释重负,成岩尽管没有像她想象的完全站在她一边,要想改变他是很难的,但显然他已理解了这件事。英国人的告别酒会后,他们一同回到文化局,成岩问她要不要到他那儿坐坐,她告诉他马格在等她,他已联系好镇上的工作,说不定晚上就住工地了。
“这个人好好的家庭为什么要出来流浪?”成岩突然问。
“是呀,我也是想弄清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果丹兴奋地说。
“他也不像俄国‘多余人'的形象,他身上有一种破坏性,也不是’唐.璜'.”
“说的就是!”
“你别太当真了,富家子弟的变异有诗意,但更多是形而上的,他们的贵族气息除了表现上不一样,骨子里的霉味是一样的,并无助于健康社会。中国应该是一个有向上精神的平民社会,公正是第一位的,这种人占有优越条件,放浪形骸,不去从事有益的创造,我认为不值得推崇,甚至是有害的。这是他的本质,你应该看清这点。”
他们在前排分手。成岩的话有道理,但也有偏狭的成分,男人与男人,就像女人与女人之间往往有天然的敌视成分,特别当他们都优秀的时候。果丹匆匆到了后排,心里一沉,发现自己的房间黑着灯。藏青马不见了。她打开房门,拉开灯,人去屋空,一切都像她离开时的样子,菜碟、空杯,她没喝净的小半杯酒。他发现了马格的留言,知道他走了,但走得似乎很匆忙。留言让她感到有些奇怪,第一遍她读懂了,但看第二遍就有些不懂了,而且越看越觉得有什么问题。“一切平安”,“勿念”,什么意思?不再相见?他去了工地,即使不住我这了,也从没说过不再相见。发生了什么事?她猛然想起马格让她锁门的事,头"轰"的一下!他被人带走了?他有什么问题?在逃犯?她的令汗几乎流下来。她冷静地坐了一会,觉得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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