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不能请你坐了。
你有课?没关系,上去吧,我在你这儿看看书。
于右燕转动着紧绷绷的身体,臀部很高,不像造假。于右燕面对书架,背朝王摩诘,走来走去,显然在展示自己紧绷绷的身段。于右燕抽出一本书征询王摩诘的意见,而由于王摩诘还在想着于右燕的法官形象就耐着心谈了对书意见。此时,面对满壁的书册,两人共捧着一本书,喁喁细语,耳鬓厮磨,很有点古典爱情的味道。当然这仅就上半身而言,如果视线移到下半身,比如移到于右燕紧绷绷的臀部,一望而知根本不是古典含蓄的爱情而是赤裸裸的欲望。一般说来于右燕这样的姿态对一般男人已有足够的诱惑,但是对王摩诘不起作用。王摩诘向于右燕推荐了三四本书,于右燕嫌太多了,让王摩诘定下一本。王摩诘耐心地定了一本,于右燕看看又不满意,又要换另一本。王摩诘想着和维格的约定,已经忍无可忍。他看了下表,知道他必须打发于右燕走了。于是当于右燕又对另一本书表示出兴趣时,王摩诘直截了当地告诉于右燕:
我不是去上课,我要出趟门儿,很抱歉。
对于突如其来的逐客令,于右燕仍然显得无所谓。于右燕大大咧咧地问王摩诘去哪儿,能不能一起去,王摩诘只能告诉于右燕是和别人约好一起去的(王摩诘想说和维格,最后还是决定不)他们要去白哲寺拜访一个高僧。于右燕非常顽强,她穷追不舍地问王摩诘到底和谁约好了,为什么她不能一块去。王摩诘没有回答,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不过是用收抬东西的方式提示于右燕不要再纠缠了。于右燕终于站起来,准备走的样子,突然问王摩诘:
维格在吗?我要到她那儿坐坐。
王摩诘直视于右燕,完全懂得于右燕试探的意思,对于右燕说:
她在,我就是和她一块出门,她在等我。
王摩诘,我一猜就是!你到底是真变态假变态?
王摩诘陌生地看着于右燕,看了一会儿说:
我只对警官或者法官变态,对别人很正常。
于右燕的眼泪顷刻流下来,她那样看着王摩诘,那样不解,那样愤怒,看了一会决然地走了。王摩诘目送着于右燕的背影想:她到底想要什么?
他对她的愤怒倒是抱有某种期待,但她的愚蠢是可能的吗?
他不太相信她。
一切都应保持的心灵上,而不是物质上。
心传比物传更牢靠,更长久,
我们心传的历史多么悠久漫长呵,
而超速的物传已使生活失重,
使赝品、碎片、似是而非包围了我们。
你能想象密宗的灌顶仪轨可以
成为一个收费旅游项目吗?正如在某个民俗村
花一百元即可当一回“新郎”?
王摩诘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维格走了,已不在房间。王摩诘看着房门的锁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悔没对于右燕当机立断。
他一直犹豫什么呢?他还有什么可想入非非的呢?是的,从这点也可看来人从来是各种欲望综合的产物,而生活则如白驹过隙,时不我待。
不过应该还好,维格应该不会走出太远,他一直在看表,一直在控制着时间。王摩诘猜对了,事情仍在他的控制之内当他穿过形虚设的学校后墙,刚一进入村子,就远远看到了弯弯小径上维格异常清晰的身影。尽管是背影,尽管是不常见的藏式长裙黑氆氇王摩诘还是一眼断定那不是村中的姑娘,就是维格。那时阳光不动,村子如画,阴影尚未拉长,那时在白墙和黑窗框构成的乡村小径中,德拉的黑氆氇像特殊的阴影,沉默而朴素。除了一头长发,梳成了马尾状,她完全是个藏族姑娘。维格平时要是这样子多好,多可爱,王摩诘举起照相机拍了一张维格转过墙角的侧影,取景框像油画。
王摩诘追上了维格。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走了?
你把人家丢下了?
我们说好去见马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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