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形女人(61)

2025-10-10 评论

    我不知道马房到底有何种秘密,白天我都看到了,无秘密可言,无非是马术教练永远在睡觉或永远在听评书。那么晚上呢?简女士与马术教练在此幽会?我觉得这很正常,实在没什么,即便不是爱情我仍认为很正常。只是床第之乐我见得太多了,而且即使从色情角度来看,男人高大如牲口,女人娇小如小羊,也缺少视觉上的创意。
    一
    我不知道马房到底有何种秘密,白天我都看到了,无秘密可言,无非是马术教练永远在睡觉或永远在听评书。那么晚上呢?简女士与马术教练在此幽会?我觉得这很正常,实在没什么,即便不是爱情我仍认为很正常。只是床第之乐我见得太多了,而且即使从色情角度来看,男人高大如牲口,女人娇小如小羊,也缺少视觉上的创意。在我看来,他们事实上还不如我和罗一有看点,至少我和罗一倒过来了,在女权主义看来罗一是可让女人扬眉吐气的。当然了,我还不了解夜晚,夜晚也许不仅仅是性事。不过我不明白的是,我究竟妨碍马术教练什么了?难道有些事即使简女士想让我知道马术教练却不想?
    我决定在宵禁后的夜晚采取行动,不过行动前我还要巩固一下与7只值夜狼狗的友好关系。这可不能小视,尽管白天它们接受了我的食物和抚摸,但我仍拿不准晚上它们是否严格执法、恪尽职守。我向叶子申请了许多肉肠和下水,每天黄昏行动,频繁会晤马房的7只保安兄弟。我采取了由近及远、步步为营、逐渐接近马房的策略:第一天,我关着房灯在庭前小坐,没什么,它们没过来。第二天,我稍稍接近了池塘,果然就有3只黑影飞蹿而来,几乎一下将我扑倒。这是它们的习惯。它们闻我,扯我的衣袖,好像要把我拉回去,对我已经相当不错。我及时呈上肉肠,同它们握手,抚摸它们,甚至和它们拥抱。这一天我觉得可以了,庄园一片漆黑,只有马房亮着教堂似的七彩玻璃灯。那种紫花色我已看惯了,但在近处仍觉恐怖。我在池塘边的灌丛中蹲伏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这期间总有两只狗不离我的左右,我不知道它们是出于友好还是对我仍不放心。
    两点钟,马房的灯突然灭了。他们不会总待在屋子里,总要出来走走。果然,灯灭了不大一会儿,就有3个黑影出了马房。我身边两只值守的狗立刻蹿过去,我想另外5只也毫无疑问从不同方向正在奔向主人。那3个体积不等的黑影无疑是简、教练和马,我的夜视功能已得到一定恢复。关于夜视功能我记得简女士曾对我描述过上山之后的情景,简女士说自从上到这荒山以来不仅神清气爽,甚至连感觉器官也起了明显变化。简女士特别提到自己和这里别人的眼睛。很多来到山上的朋友开始都强烈地建议庄园的小径上最好适当装一些路灯,晚上庄园太黑了,显得有些沉闷。简女士自己当然知道这一点,但她有自己的道理。简女士说,现在城市都亮起来了,到处是霓虹灯、装饰灯和广告灯箱,人类轻而易举就可看到夜晚的事物,夜晚不再神秘,而且因此人类原有的弱光夜视功能也大大退化了。简女士创办庄园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要恢复人类一些固有的本能,比如人的夜视功能。简女士说原始人没有灯,晚上照样能狩猎,什么都看得清楚。现在城市亮如白昼好像什么都看得清,实际什么也看不清。城市已使人类丧失太多,所以现在才有那么多现代病。简女士说,她的工人刚开始上山时晚上都得打手电,很不适应;现在他们全都不用了,晚上走路看什么都一清二楚。简女士是个有理想的环境主义者,这一点从她的身体力行和所掌握的这方面的知识可以说确凿无疑。
    是的,尽管我在山上待了不过若干个星期,但我觉得自己的夜视功能已相当不错。我甚至能看清简女士衣着的颜色,看见她裸露的手臂。简穿了一件酒红色的晚礼服,头发披散,裙摆飘荡,让我想到舞剧里的吴琼花。简说过她早年在部队曾跳过《红色娘子军》,吴琼花至今是她的偶像。是的,这个夜晚简火红飘逸,在高大的教练的陪护下仿佛是赴某个夜晚演出。教练和马的颜色差不多,自然也是盛装,穿着黑色的有金属皮扣的马甲,像斗牛士,又像堂吉诃德。整个看去,夜晚的确如同舞台,虽然没有观众,他们也不需要观众。现在,教练上了马,酒红色的简女士好像云似的也一下升起来,显然是被俯下身的骑士的手臂托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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