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降高度?”段苏权怀疑听错了。
“敌人在山上,我们在山下,这样如果敌机发起攻击,我们就可以从山下溜跑!”司令员运用了陆军作战的经验。
当年他在陆军确是一员能打的虎将。
“下令降低高度吧。”苏联顾问望一眼中国空军司令员,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做了附和。
“不行啊,一旦降低高度,我机群的优势就会丧失,会处于被动挨打的态势!”段苏权担任东北军区副参谋长时,受命组建东北军区空军,曾在哈尔滨航校学习飞行,成为人民解放军两位红军干部最早学飞行的将军之一,对空军战术是有过研究的。
“叫你降你就降,有什么可罗嗦的!”这位空军司令员在长期战争生活中,吃枪药,饮弹丸,屡立战功,可也养成暴脾气,为此闻名空军。
“不行。降低高度,变利为害,会机毁人亡!”
“什么机毁人亡?这是命令!你立即执行。”
一位副司令也在旁边指斥:“你是不是军人?是军人就服从命令!”。
苏联顾问用不大流利的汉语说:“段司令员,下命令!
不然的话,你就将不再有下命令的权力了。”
无奈,段苏权只好命令我机群下降高度。
无线电里传来大东沟机场指挥所空3师师长袁彬焦灼的呼喊:“不能降低高度!”
在清川江辅助指挥所的空3师参谋长梁朴也在无线电里喊:”降低高度会吃亏的。”
段苏权双眉紧锁,猛然侧目盯住空军司令员。空军司令员瞪起眼,夺过话筒厉声下令:“要坚决降低高度!”我机群接到命令,只好下降500、1000、2000……机群降于敌机之下时,两军机群相遇。敌机钻了我机群降低高度改变航向的空子,猛袭过来。我机群被击落6架、击伤3架……直到这时,刚才还暴跳如雷的司令员才哑然失色,半响无语。
事后,空军司令员来到空3师机场做了检讨。可是,在给毛泽东的电报稿中,却不谈失利的具体情况,只笼统他说:“由于组织指挥者失当所致。”现场指挥是段苏权,无形中就把责任安在了段苏权身上。
段苏权和空联司参谋长黄伟华不同意这份电报稿,坚持实事求是,坚持将失利的真实原因写上。
空军司令员勃然大怒:“想干什么?前天,我已经在浪头机场全体飞行员大会上检讨了,难道还要写到电报上向主席检讨吗?”他抿抿嘴,放缓口气,争取和解他说:“我在全体飞行员面前讲了么,我凭老经验办事,以为空军同陆军作战一样,敌人在山上,我们在山下,敌人攻我们.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从山下溜跑。所以才命令降低高度。说实话,要不是我和刘震,顾问长的意见,而是采纳段苏权、袁彬、梁朴的意见,我们不会吃这个大亏。我要承担责任。你们问问飞行员们,我是不是这样讲的?我已经承担了责任嘛!”
十几年过去了。段苏权从抗美援朝到现在秘密出使老挝,又将担负起援老抗美的国际主义义务。他向元帅郑重他说:“请刘帅相信,我一定竭尽全力去工作,不辱使命。”
“好,你是一个党性很强的人,我相信。”刘伯承元帅坚持起身,一直把段苏权将军送至大门口。最后握别时,轻拍段苏权的手背再次叮咛:“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要把政策搞好,多请示……”
这位中国军人用双手捞起自己的肠子,一捧一捧往肚子里塞,再用破军衣堵住伤口,用腰带死死系住,兀自嘶哑地吼着:“为越南人民报仇,开炮!”
越南劳动党联络部负责人面无表情,只淡淡他说一声:“你们一路辛苦了。”
清晨,由北京发出的第5次特别快车在汽笛声中驶入了友谊关下的凭祥火车站。
以段苏权将军为组长的中共中央驻老挝桑怒工作组手提简易旅行包,鱼贯下车,走进国际旅行候车室。他们将换乘越南的窄轨列车过河内。
天空传来一阵隆隆的马达声。将军举目,在蓝得耀眼的天空上终于寻到了那银色的歼击机,像利剑直刺苍穹,又像流星划过天幕。对于担任过空军高级领导干部并且曾亲自驾机驰骋蓝天的将军来说,对于蓝天和战鹰自有不同常人的感情。然而,此时此地,那惯有的激动、喜悦、亲切之感外,又添了一种庄严、神圣和朦胧的紧张沉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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