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内外(86)

2025-10-10 评论

    这期间,毛泽东见了毛岸青一面。我给送茶时,见毛岸青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错。他长得很像毛泽东,父子俩小声交谈着,气氛亲切轻松。
    退出来,服务员送给我一份电报:母病重速归。我立刻大惊。心里憧有些急。我兄弟姐妹六人。自小家里生活艰苦。母亲操劳一生。拉扯我们长大不容易。现在家里拍来电报,母亲一定病得不轻。我十二岁离家,不曾尽到孝心,母亲病重再不回去于理于情都不该。
    可是,这次毛泽东来青岛。卫士只带了我和封耀松两个人。每人每天值十二小时班。我若走了,剩封耀松一个人,这里的工作怎么办?
    心里一急,我忘了向卫士长请示报告,加之在毛泽东身边工作已久,平常有什么疑难事都爱民他聊,请他帮忙出主意,我便拿了电报直接送给毛泽东看。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毛泽东看过电报,望住我问。
    “我也没想好。”我为难地皱紧眉头。
    “你母亲平时身体怎么样?”
    “平日很好。”
    “尽孝心是应该的,是必须的。你还是回去看看吧,你去准备一下。”
    “可是……主席身边就没人了。”
    “这里总是有办法的,你就安心回去看看老人。你叫秘书来。”
    我退出房间,叫罗秘书去见毛泽东,片刻,罗秘书喊我进去。
    毛泽东声音柔和他说:“你就回去,听说有北京送文件的飞机,可以坐飞机回北京,然后再转乘火车回家。给你带回去二百元钱,作路费,也可以给母亲治病。
    我的心一热,怦怦直跳。二百元钱!50年代,这可是不小的一个数字啊!
    毛泽东转脸望住罗秘书:“嗯?”
    “一百元钱已经不少了,再多带没必要,主席身边的人……注意些好。
    我直恨罗秘书多嘴,可又不能张嘴要钱。只见毛泽东略一沉吟,说:“既然这样,你就带一百元钱回去。如果再有困难还可以写信来。”
    从毛泽东那里出来,我朝封耀松发牢骚:“妈的,罗秘书真不够意思,扣了我一百元钱!
    罗秘书听到了,有些不高兴,说:“一百元差不多了,你也别太贪心。
    我乘飞机到北京,又买火车票坐日双城县,没舍得买卧铺。
    到家一看,母亲红光满面,干活儿干得正欢,完全不像有病的样子。我惊讶地问:“妈,你病好了?”母亲本来抓着我上下打量,听了我的发问,毫不在意说:“没病,妈没病。妈就是想你。我皱起眉头抱怨:“看你,人家工作正忙,你就拍假电报。…母亲说:“怎么了?你爷爷身体不好,他怕见不上你了。”我无话可说,忙去看爷爷。
    我父亲结婚后,便与爷爷分家另过。父亲孩子多,生活苦,爷爷的生活要比父亲好得多。爷爷有房子,有铁匠铺,我生下不久,还没学会站,爷爷便把我要去,以后一直在他身边长大,感情相当深,甚至比对父亲的感情深。爷爷一见我便哭出声,抱住我上上下下看个没够,摸个不停。他身体很糟,心情也不好。当时成立互助组,政策上讲的是自愿参加,实际上等于强迫。爷爷不自愿,生产工具都被街道收走了,不参加也得参加。
    那时,我正年轻。穿的是中南海发的柞茧丝中山装,小伙儿抖抖擞擞挺精神,在大街上尤其显眼。街坊邻居和旧日同学听说我从北京回来,议论纷纷,都赶来看望。我有毛泽东给的一百元钱壮胆,去市场随手甩出一元钱,买回一挑香瓜,给家里一筐,给邻居一筐。这举动很使勤俭度日的邻居们吃惊、羡慕和感谢。大家议论更殷勤,更多奉承。
    大娘说:“从小我就着这孩子不一般,有出息。是要去大地方做官的。”
    大爷说:“我早说过,云玉这孩子是丑两酒的命,顶冠柬带盛威名。
    同学们说:“云玉是属鼠的,不是一般老鼠,是红老鼠,要有不平凡的命运。”
    我听着很开心,好容易忍住没说自己在毛泽东身边工作。因为说了就违反纪律,不平凡的命运便会结束。不过,我自觉不自觉地还是露了踌蹰满志的神色。那一段探亲的日子,我始终处于一种优越地位,是乡亲们注目的中心。我的虚荣心得到很大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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