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毛泽东在庐山会议上讲“大跃进”。对于“文化大革命”,他没讲“始作俑者”,讲“亲自发动”。然而对“群众斗群众”,他始终认为是“走资派”在挑动。他所受大文化的局限,使他再伟大也无法看到自己的悲剧。至少在武汉这场动乱中,他疑惑、愤慨、恼火,目光始终是盯着武汉军区,盯着陈再道和钟汉华。
一九六七年七月二十二日一时三十分,他与杨成武散步后几小时,终于向江东兴发出指示。
那记录上有三条。
1.接触观察看法,陈是个蠢人,头脑简单,思想反动。
2.我离开以后,北京采取这个措施是对的。
3.军队是要打仗的。如朝鲜,除了几十万真正的打仗的之外,主要是打思想仗,能锻炼人。
第一条无须多言。
第二条,北京采取的措施是由林彪主持制定,分两步。一步:以中央名义调陈再道、钟汉华进京,看他们敢来不敢来。不敢来就证明有问题,是兵变。二步:起草处理武汉的中央文件;开百万人大会欢迎谢、王;全国各地举行集会和游行示威。
第三条,像朝鲜一样,军队不能不打仗。除了战场上打,那是少数,更多的是打思想仗。
星光熹微,斗牛苍淡。伴着七月二十二日破晓的青光,决定陈再道、钟汉华及其麾下一大批指战员命运的时刻开始了
三淡化事件
一九六七年七月二十二日,八时二十分。
身体越疲劳,神经越兴奋,此刻的杨成武。
电话铃响第二声时,他已奔出五步,拿起话筒。
是总理从武汉王家墩机场打来。
“我们都到”周恩来讲得含蓄,杨成武全能明白。“我们”是指北京来的人,自然包括王力。
王力受到二十九师政委张昭剑保护,躲在小洪山上。张昭剑不相信武汉军区和陈再道,陈再道受周恩来之命寻找王力,张昭剑推说不知。七月三十一日,武汉空军政委刘丰来找,他才说出实情,将王力送到武汉空军驻地,半夜又转移至山坡机场,二十二日晨与周恩来在王家墩机场见面。
“正同林总商量。”周恩来继续讲,讲得慢,便于杨成武记录,“天气许可要你回去一趟,夜航。商量部署,请示最高指示。什么时候动身先打个招呼。”
夜航北京,可以在飞机上睡个把小时杨成武才动这么个欲望,便不由得打个哈欠。
“对外的报道要含蓄,暂不点名。”
杨成武知道这句是说“七·二○事件”。从电话来看,那边形势不紧,总理讲话谨慎含蓄,也许怕窃听。
九点四十分,毛泽东的护士长吴旭君告诉杨成武:“主席起来了,你可以去”
吴旭君是上海解放时参加革命的,到毛泽东身边来任保健护士;个子不高,生得玲珑秀丽。后与毛泽东的保健医生徐涛结婚。她不但负责毛泽东医护保健,也兼管抄录整理毛泽东的诗词新作。在上海,她也兼点秘书角色,杨成武送材料传事情都是经她之手之口。
像往常一样,毛泽东坐在沙发里吸烟,等候杨成武。他的眼球里隐约可见缕缕血丝,显然又没睡好觉。他没有同杨成武打招呼,一天见几面,似乎可以免了,只庸懒地朝茶几对面的沙发示意一下。
杨成武落座,身子前倾:“主席,总理来过电话,王力已经到了王家墩机场……”
也许是过度疲劳,也许是听说王力没事,只受了些轻伤,因而情绪变缓和,毛泽东听完报告,沉默片刻才讲话;声音一改高亢清亮,显得低沉缓慢:
“武汉问题,还是宜快?还是宜慢?”他像是在思考自己提出的问题,直到那枝香烟吸完了,才说:“各有利弊。快的好处是趁热打铁。都说陈不好,错就是快也总要准备一下,动员。”
杨成武在纸上记录,因为林彪在北京等待“最高指示”。
“计划一个礼拜时间。”毛泽东一句一顿,边想边说:“慢一点准备,暂时不行动。”毛泽东望住杨成武:“决策有无向前、剑英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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