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全反过去”王力失去精神,说话声气降低。“三支”是支工、支农、支左。毛泽东一下子就肯定了武汉军区“两支”。
“反过去,还是反过来。”毛泽东完全没了脾气,“‘百万雄师’是个什么组织?”
“保守组织。”谢富治替下王力,“前段造反派受他们压,压得厉害,现在开始全线反击……”
毛泽东联想万里,给谢富治又泼一盆凉水:“全线反击是中央苏区的口号,结果是全线撤退,万里长征。不要相信。对“百万雄师”继续保持名称,做工作,搞人正轨。三派达成协议,搞一个协议书。”
“还是主席讲的,在工人阶级内部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杨成武的任务与武汉地区谁“造反”,谁“保皇”,支持谁,反对谁并无直接关系,他参加汇报会也只是听听,所以讲话不多,只是在关键地方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我们应该做大联合的工作,不要再给两派煽风点火。”
“我跟成武是一致的。恩来啊,还有你。我们都主张大联合。”毛泽东把大手一划,将坐他两边的周恩来和杨成武同他画在了一个弧圈里。
“主席,”周恩来摘下他的花镜,放茶几上,“武汉军区的汇报估计明天下午结束。晚上你是不是接见一下?”
“谈谈好嘛。”毛泽东朝杨成武扬起下巴,“你也听听,你是总参谋长。”
夜,十二点半。东湖将一种纤细缥缈的无从辨识又能隐约感觉的清凉送到百花一号,送到梅岭一号。
这时的毛泽东思想活跃,思维顺畅。他坐在沙发上吸烟,右手朝茶几另一边的沙发伸伸。于是,杨成武便像往常一样,隔茶几坐在毛泽东身侧。
这种情景每天都要重复一次或几次。
“明晚接见后,总理准备返京。”杨成武刚从周恩来那边过来,将几页纸交毛泽东,“明天下午武汉军区汇报结束后,总理有个总结讲话,这是总理拟的讲话提纲,请主席审阅。”
毛泽东破例地没有留下处理,当即看一遍,还给杨成武说:“同意,他讲吧。史无前例嘛,没有经验,错了就检查,就改正,改了就好。”
“武汉街头,‘百万雄师’刷了许多标语。”杨成武开始不紧不慢汇报情况。他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和应该怎样做。他的汇报总是只讲事实不加评论。这不像战争年代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在他不是决策者。“标语内容主要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反对下车伊始,哇啦哇啦;反对钦差大臣;我们不是阿斗……”
“还是我的招牌,我们正调查研究。”毛泽东可能怀疑标语的指向。
“标语点了王力的名,要他照毛主席的话做,下连当兵。到工农群众中去。”杨成武不动声色地澄清了标语所指。“武汉地区造反派举行大规模游行,欢迎谢富治、王力来解决问题,‘百万雄师’有压力,刷了标语。”
“谢、王到造反派去过?”
“去过三次,表示慰问和支持。”
“到过‘百万雄师’”
“今晚去”
“偏于一方。”毛泽东终于说出杨成武心里想的话。“还有”
杨成武去拿水杯。他有许多思考,有许多话必须报告毛泽东,但怎么说,这里大有学问。几天来观察到的情景在脑中闪电般掠过……
“武汉军区支左大方向错了!”周恩来下榻的百花一号又传出谢富治严厉的责斥声。从七月十七日始,每天下午这里都传出激烈的争辩声。陈再道、钟汉华盛怒难捺,牢骚满腹;谢富治、王力盛气凌人、态度强硬。双方针锋相对,唇枪舌战。武汉军区汇报一条,谢富治、王力马上反驳一条,陈再道、钟汉华便跟着顶撞一句,若不是周恩来在场调和,汇报根本无法进行,双方真可能打起来。杨成武每次从长江边回来,走进会场一定会看到双方的争吵。谢富治声色俱厉:“你们支保吃‘左’,完全是跟‘百万雄师’穿一条裤子!”
“我根本就没见过‘百万雄师’的人!”陈再道脸红脖子粗,“他们的头头我一个不认识,我知道他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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