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从后面满脸堆笑地出来说,东哥来了,看中哪一条拿去就是。胡东风大眼一瞪说你他妈的不地道,我早跟你说好了的留几条大的,我今天去走亲戚,这几条破鱼送个xx巴。
老赵说那明天行不,明天一定给你留着。
你精得鬼xx巴似的,还不是怕老子不给钱,你也不问一下我胡东风什么时候买东西不给钱了的?
老赵嘿嘿地敬烟说东哥你又说见外话,别钱不钱地挂在嘴上,太生分了。
胡东风说你不会心痛么,那我就拎两条了。
老赵把胸脯拍得山响,我什么时候搭白不算数了的(即说话不兑现)。
胡东风说好,够朋友,这鱼小是小,不过呢多拿几条也一样,我就拿四条怎么样。
老赵的眼睛一下真成了死鱼眼睛,干咳着说你拿。胡东风从盆中拎了四条草鱼,起码也有20多斤了。胡东风一手拎着两条鱼走了,临出门还回头对我说,兄弟,你很好玩,以后我们再聊。
老赵在他走后狠狠地向地上吐了一口痰,口中骂日他妈。我嘿嘿冷笑,故意问他不是你说的不收他的钱么。
他狠狠地瞪着我,仿佛是我拿走了他的鱼,然后吐出一口长气说,这些人他妈的什么时候给过钱,找他要到钱就是见鬼了。
我说你每个月不是交了治安管理费的么。
什么治安管理费,那是保护费,我警告你,你刚才跟他说话我都听到了,你以后看他们来了说话最好小心一点,歪嘴这些人是得罪不起的。
我对这个倒是很感兴趣,我问这个市场这么多家店面,都交钱给他,那他不是发了。
老赵说还有一帮混混也在这儿闹,领头的叫陈刚,不过陈刚没有歪嘴势力大,歪嘴有一个表哥在派出所上班,他的人也多些,他们打过几次架,陈刚都输了。
歪嘴他们就是典型的菜霸,他们一方面以收治安管理费的名义搞店铺的钱,另一方面他们还收外地来货菜贩的进场费,如果不给肯定是头破血流的下场。这些进场费多少全凭他们的兴致,以至于后来搞得这个市场生意冷清。歪嘴他们凭这就能日进斗金,但是因为一来有钱就挥霍一空,二来做事太绝,得罪了许多人,三来没有远见,偏安一隅,守在这个市场,不向外扩张,他的团伙最后终于垮掉。不过,在道上凭拳头吃饭的哪一个又能长久呢?
我突然就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挣钱也可以有这些办法,只是要想成为一个出色的混混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四准警察李鸣和他的所长姐夫
不是每个青春都有美好回忆,不是每个混混都能成为大哥。好比一个数万人的大企业,能混上老总位置的只有一个。又好比一所学校的数千名学生,真正考上重点大学的能有几人?满街的混混们都想出人头地,只有少数可以达成梦想,混黑社会的难度比1995年的高考录取比例还要小很多。更多的混混只是小喽啰,还有一部分被关进了班房,好比我的老爸肖老虎。所以"混混"是一个风险相当高的职业,如果不是确实爱好这个职业或者实在找不到其他的工作,千万别来做混混。
做一名成功的混混起码需要如下几点素质:一是心要狠,手要毒。打别人时要打得他扛不住;二是皮要粗,肉要厚。能经得住打,同时脸皮还要足够厚,不能人家一打就求饶,但如果实在扛不住就得求饶。三是既要讲义气又要懂得出卖朋友,最重要的一点是智商够高。我的父亲肖老虎就是智商不够,才落得下半生在高墙中度过。他不是一个成功的混混,他成就了自己的英雄美名,却让我母亲任红霞和我受尽苦难。
1985年,我还是一个少年时,常有棋盘街那边的小孩子成群结队地欺负我,在那时我就暗暗发誓:将来只有我去欺负别人,绝不让别人来欺负我!这是一个我为之奋斗的终身目标。我打架输了后就独自跑到胭脂山上,手持一根小棒左冲右突杀气腾腾地厮杀,幻想这就是威震天下的丐帮打狗棒法或者我就是混在上海滩的许文强或者是丁力。
1994年的时候,我还是一个满怀梦想的中学生,曾以为自己或许真的能考上大学从而开始另外一种人生。但是到1995年,我成为一个小小的鱼贩,天天满身鱼腥味,我很寂寞,而我的朋友们都混得不错,那年已经19岁的我就已经感受到了生活的残酷。我们长大的过程是一个不可预知的过程,我们唯一能肯定的是我们必将死去。从这个意义上说,人生就是一个漫长的死亡过程,问题是我们将以什么方式去死。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闹市孤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