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念我在学校时的岁月,那时我们都在同一起跑线上,无忧无虑。我在这个臭烘烘的市场学习做生意之道快三个月时,看见一个警察远远地走了过来,大声地喊我的名字。等我看清是谁,我们拥抱在一起。他理着寸头变得很是威武,很像一个正直的警察。他就是刚从警校放假回来的李鸣。
李鸣说,你就在这儿上班?
我苦笑,这哪叫上班,暂时找点事混呗。
李鸣大大咧咧地说我听说这儿有很多混混,要是有人欺负你,我叫人打一个招呼就行了。
我笑笑说,你不是还没毕业么?
李明说我姐夫是副所长,管这片的。在一旁的老赵听到了马上从口袋中摸出一包红塔山来向李鸣敬烟。李鸣很威严地拒绝了他的烟,问他,你是老板?其神情已经颇有几年后的官腔官调了。
赵大嘴满脸堆笑说,是啊,是啊,马所长真是你姐夫么?李鸣说,是的,又怎么样?
赵大嘴笑得更灿烂了,咧开的大嘴几乎使他的脑袋分成了上下两截。他热情地让李鸣坐,说真没想到水生的同学还有当警察的。李鸣说我还不是警察,只是一个警校学生。赵大嘴说还不是马上的事。李鸣也终于笑起来,接了他的烟。李鸣说水生是我铁哥们儿,他在你这儿做事,你可不能让他吃亏。
老赵说哪能呢,水生不错的,要不了几年就会自己当老板的,我这人啊什么都不行,就是看人准,还有你小兄弟,将来肯定是要当局长的。李鸣哈哈大笑。
聊了一会儿,李鸣要走。老赵死活不让他走,一定要留他一起吃饭。并不断向我使眼色,我只好说来都来了,就给我们老板一个面子吧。
于是我们一起到市场对面的酒店,老赵突然大方得不得了,点了一个包间,又买了两条好烟,然后试探着说,小李,你看时间也下班了,不如你让马所长也一起过来随便吃点,反正他们所离这儿也挺近的。
李鸣沉吟了一下说,不知道他有没有空,我呼他一下再说吧。那时手机还不是很流行,有一个中文显示的呼机就已经表示混得很不错了。李鸣跑到服务台去打呼机,回来后说我姐夫已经在酒店中了。老赵说那可真巧了,在哪儿呢。
李鸣说他在二楼的一个包房中,也是别人请吧,我不清楚,他说等一下下来。老赵红光满面,仿佛做成了一笔很好的生意的样子。我沉默不语,我开始意识到这就是所谓的社会现实了。
果然十几分钟后,进来一个大块头男子,穿着便装,但李鸣在喊"姐夫",赵大嘴则在喊"马所长",看来他就是赵大嘴一心要巴结的派出所马副所长了。马所长显然已经喝了许多酒了,他皱着眉头说小鸣你到这边来玩儿先打一个电话给我啊,要不给你姐打一个电话好了,放假了别到处乱跑。
李鸣介绍我说这是我同学肖水生。马所长问是警校的同学吗。李鸣说我们一起长大的,高中才分开,以前常到咱家玩的,跟我姐也熟。马所长嗯一声,眼睛从我身上一瞟而过,仿佛我不存在。他是认得赵大嘴的,问老赵你怎么也在这儿。老赵说小李来了我肯定得请他随便吃点饭不是。
这个马所长,也就是李鸣的姐夫,叫马建刚,也是一个传奇人物,当年是李鸣他爸手下的一员干警,练过功夫而且破案有一套,对付混混们从不手软,令许多道上的兄弟们闻风丧胆。道上曾流传一个故事,在火车站附近有一个叫李建设的亡命之徒拉起一帮混混,在这一带倒票、强拉客、拉皮条等。李建设也是练过功夫的,身手十分了得,同时许多站前派出所的警察也被其买通,因此其气焰一时十分嚣张。李建设想拉拢马建刚,就通过中间人请出了马建刚。但是在酒桌上他们顶了起来,李建设说要不是你他妈的穿了一张虎皮,老子早就废了你。马建刚当场脱了警服,把配枪向酒桌上一拍说,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老子不穿这警服也能放倒你。于是当即两人就让服务员摆开桌椅,腾出一块空地来。他们拳来脚往打在一起,最终邪不胜正,人民警察放倒了大混混。马建刚练的是柔道,以一个漂亮的背摔将李建设摔得头晕眼花,接着就给他上了铐子。马建刚趁势对李建设团伙进行了毁灭性的打击,并挖出了一帮警方败类。此事曾轰动一时,当年的报纸曾大肆宣传过,把马建刚说成了一个展昭式的神勇捕快。
马所长心不在焉地关心了一下赵大嘴的经营情况,赵大嘴说托您的福,生意还行,就是有些小流氓常到店里闹事,挺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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