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自己租一个店铺开始卖鱼,跟着赵大嘴这么久,贩鱼的一些套路我总算是学会了,包括进货、如何玩称、如何养鱼死亡率低等等。我对任红霞说了我的打算,任红霞自然又是一阵怀疑,你能行吗,能挣到钱吗,亏了怎么办之类的一大堆话。
我找高启借钱,高启拿出了5000块,任红霞咬牙也拿出了10000块,加上我自己的2000块仍然还差一些钱,可是我不知道找谁了,朋友们中只有曾继来是上班的,其余的都在读书。可是这天任红霞又拿出5000块给我,我问这钱是怎么来的。她支吾地说是自己的,原本想留下来的,可看你实在差钱就只好拿出来了。可是她又说,祝娟这孩子真是不错,你可要好好做生意,别对不起这孩子。
我明白这钱是祝娟拿来的。祝娟的父母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均在税务部门工作,家道很好,标准的康乐之家,对掌上明珠祝娟自然是有求必应,5000元对他们来说也不算多大的数目。可是,他们再怎么有钱,凭什么又要主动借给我呢?拿去送礼或者捐给灾区人民不也很好么?
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我交上了好运,以为只要我努力就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但事实却证明这是一种错觉。
我照例提几条鱼去李雯家,李雯说以后来玩就是了,不要再提鱼过来了。我嘿嘿地笑着说雯姐,没事,反正也是卖不出去的。
马建刚正好也在家,其实我来之前已经给李雯打过电话了,知道他在家我才来的,马建刚看到我皱起了眉头,他自然知道我是有事来找他了。
李雯不满地对他说,这是肖水生,小鸣从小的同学。马建刚嗯一声说我知道,放下手中的报纸问我是不是前段时间跟汪江洋打架了。
汪江洋?我装糊涂。马建刚隔桌抛过来一支烟,强调说,就是歪嘴。
我恍然大悟状说他们欺负人啊。马建刚说这个家伙是有点过分了,听说你已经不在赵大嘴那儿做了,也好,少碰歪嘴他们一伙儿。
李雯说那歪嘴不就是一个混混么,到处惹是生非也该治治他们了。
马建刚皱着眉头说你晓得个屁,你别多话。李雯嗯一声,倒也不再说什么。看来他们夫妻之间可能真有些什么问题。
我忙说,没事,反正我也没受到什么伤,马哥,我想找你帮我一个忙。马建刚一副随时拒绝的样子说什么事。
我告诉他我想在市场租一个门面,自己单干。
他盯着我看半晌,然后说市场很复杂,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攒钱的,你要想清楚。
我说我想得很清楚。李雯说建刚,水生也不容易,想找一点正经事做是好事,你就帮帮他吧。马建刚无奈地说好吧,我帮你问问有没有空的门面。
其实,市场上肯定有空门面,而且门面出租这一块并不归他派出所管,我之所以来找马建刚,就是想告诉他,请他以后照着我一点。果然,我后来因与马建刚建立了比较深的关系,这于他于我都是好事,比如他后来的大房子及装修的费用基本上都通过我给搞定了,但是我却不知道后来他贪赃枉法被撤职查办是否也与我有关系。
如果说我真是道上的一个传说,那么,马建刚则肯定是帮我写下第一笔的那个人。但是我最初并不能预见到自己会成为一个混混,我只想好好做生意,挣到钱让任红霞过上好日子,并且内心深处还有一个不敢提起的梦想,那就是让我和祝娟的爱情成为可能。
十高启抽的什么烟
我的店位置较偏,而我毕竟还是新手,开业后生意并不好。或许是马建刚打过招呼的原因,歪嘴他们并不常来烦我,但是偶尔提几条鱼走还是有的,而且我仍然得照常交"治安管理费",这是歪嘴及他背后的人每个月必须有的收入。1996年前后,香港出了一部叫《古惑仔》的电影,十分细致地讲到了黑帮的生存状态,因此成为了刚刚开悟的武汉混混们的教科书。据说街道口的老大徐军就专门组织手下的兄弟们集中学习,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的帮派是一个学习型的帮派。他也是最早把团伙公司化运作的老大之一,这也为他多年后全身而退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那时候我只想做一个老老实实的生意人,尽管在歪嘴的手下们拿我的鱼的时候我会心痛,在他们收取"治安管理费"的时候会眼红,但我仍然幻想我的生意会好起来,能挣到钱。可惜,我的生意一直不好,基本处于亏本边缘。这时的武泰闸市场已经开始整体走下坡路,一是因为政府在城市的周边又新建了许多市场,二是武泰闸市场因为管理混乱,许多商贩开始酝酿搬走。店铺中常常半天没有一个人来,许多鱼又不能长期喂养在塑料池中,虽然有氧气泵不断充氧,但鱼仍然一条条地跟着死去,死掉的鱼是不值钱的,就算不死,喂养的时间长了,鱼会长瘦,进货100斤,卖出去时可能只有90斤。祝娟常写信过来问我生意好不好,她还可笑地寄给我几本关于营销之类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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