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子书记见有了刀子,就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救命呀,杀人了呀——”凄风冷雨中,癞子书记的声气显得那么无助和凄凉。
就在这时,一辆闪烁着警灯鸣着警笛的警车停在了公司的门前。车还未停稳,就从车上跳下来几位全副武装的警察。他们包抄上来,其中一位扑上来,把牛宏箍住,另几位也拥上前,一下子牛宏的手上就套上了一副锃亮的手铐。
“走!”警察们簇拥着牛宏,要把他带上车去。牛宏瞅警察们不注意,飞起一脚把癞子书记踢得在地面翻了一个滚。“你这堆臭狗屎!”
两位抓着牛宏的警察气得把牛宏按蹲在地上,厉声呵道:“老实点!”又把他揪起来往车上塞。
这时,谢彩凤面无表情地从办公大楼走出来。一位像是警察头的年轻人对谢彩凤说:“请问你就是谢彩凤同志么?”
谢彩凤点了点头。
那警察说:“谢谢你及时报案,使凶案未能发生。我们还得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有些事情得请你作证。”
谢彩凤点头说好,先安排职工送癞子书记去医院,随后跟警察上了车。
警车呼啸着飞驰而去。
这时候人们才去看癞子书记,只见他已瘫在地上,面皮涨紫,瘪瘪的嘴巴像鱼一样一张一合的。
当天晚上,一位不速之客敲开了谢彩凤家的门。谢彩凤打开大门一看,只见章程阴着脸站在门外。谢彩凤嘻嘻一笑:“哟,原来是章大公子,请问有何贵干呢?”
章程说:“俗话说穷寇莫追,请问谢书记,你与我大伯哪来的那么大仇恨,为什么非要斩尽杀绝?”
谢彩凤呵呵笑道:“章公子怎么这样说话?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岂是我姓谢的小女子刻意而为?”
章程伸出了大拇指:“不错啊谢书记,几日不见成人物了哈?不错不错,看来牛背湾这地头还是能养育人的。”
谢彩凤微微点头:“就是就是,章公子眼气这个地头了?不过我知道,章公子眼睛在头顶,哪里瞧得起我们牛背湾这小堂口。”
章程摇摇头。“非也非也,谢书记以为当了书记经理就是码头王(38)了?”他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告诉你谢彩凤,这事儿还没有完,你以为我叔叔下了你就万事大吉?早着呢!”
“是吗,章公子,我等着你呢!”说罢谢彩凤冷冷一笑,砰地一下将门关上。
三天以后,云丰运输公司召开了全体职工大会。会议室很简陋,就是一间开间很大的屋子,屋子一头摆放了几张桌子,上面搭了白布,再放上两只麦克风,算是主席台。而底下呢,则是十好几排两端各摆放了几块砖头,中间架了一块木跳板的座椅。
这天是云丰运输公司好些年以来最热闹的日子,好像过节一样。搬运工人们对运输公司改朝换代的事情并不怎么感兴趣,但是,他们却对在牛背湾搬运新村名头很大,曾被人私下里叫做“背篼鸡”的谢彩凤很感兴趣。那些足可以当谢彩凤大哥大叔大伯的汉子们,坐在了一排排跳板上,边抽着呛人的叶子烟,边鬼扯着一些闲事。
会议由公司那位胖乎乎的副经理主持。他清了清嗓子,宣布大会开始。这时,就见新任党支部书记兼经理的谢彩凤满面春风,陪着一胖一瘦一高一矮几个人从楼上经理办公室走下来。副经理一张脸笑得桃花样灿烂,招呼几个人在主席台上就座。然后,用充满激情的嗓音介绍坐在主席台正中的那位汉子,居然就是本区大名鼎鼎的章长征章区长!
副经理煽情地说:“我们敬爱的章区长在百忙中来参加我们公司的职工大会,是对我们公司最大的关心,最大的支持,最大的鞭策,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章区长。”
台下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副经理对这种冷场显然不满意,他顿了顿,介绍了另外几个人,原来一位是区计经委的副主任,一位是区财政局的局长,一位是区税务局的副局长,一位是主管交通局的局长。几位来宾介绍完之后,副经理就宣布由新书记谢彩凤讲话。
坐在癞子书记坐了几十年的主席台上,谢彩凤脸红扑扑的,显得有些羞涩的样子。“同志们,今天,为什么这么多领导到我们云丰运输公司来呢,这是我要告诉大家的一个好消息。根据上级改制试点的要求,区里决定,云丰运输公司将作为区里的改制试点单位之一,由集体所有制企业改制为股份制企业。同志们,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通过改制,我们都是云丰运输公司的股东了。今后,我们可以真正做到企业兴旺我兴旺了,而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己做事啊!同志们,还有什么比自己替干事更高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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