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克材料缺乏,只好付缺。先生所云Mijatovitch之书乃塞尔维亚。我前信误写,前日记起,急函先生说明,故有“仍请先生任之”一语;今当从先生之说不如缺乏。鲁迅先生说“象文学史上的一页,未必有益于国人”,真痛快,彻底讲来,自是小说有影响于人心,文学史仅仅为研究者参考,但总觉这“聋子的耳朵”,不能忍得舍去。据实说,《小说月报》读者一千人中至少有九百人不欲看论文。(他们来信骂的亦骂论文,说不能供他们消遣了!)
祝先生健康
雁冰〔一九二一年〕八月十一日
批评创作的意思只是把创作介绍给读者罢了,并没有象考官一样分定等第的意思;照理自然要把凡所批评的创作一一撮叙大要,只因为《小说月报》篇幅有限,所以将就一些,只能照4号上的样子。《小说月报》上登的创作所以不齐,就因为读《小说月报》者都已看过,不用再去指出来了。并非是“熟面孔”不便。来信说:“被批评者也不该以熟面生面发生一种特殊之情感”,这自然是应当的,不过现在国内人对于批评两字总觉得是“不友意”的,批评者虽然自身态度公平得很,譬如不能使人谅解何?“生面孔”的话,正非得已呵!
郎损①〔一九二一年八月〕
①郎损是茅盾的笔名之一。
启明先生:
前信想已达览矣。仲甫先生已出,并闻法公堂有19日公讯之说,大概什么事都可用律师来解决了。
《新时代丛书》已交两稿,一为高臬素之的《社会主义与进化论》,一为堺利彦的《女性中心说》,此外没有了。先生的两部不知已着手否?何日可以望成?启函示知。建人先生已当面和他说了。
关于《小说月报》编辑一事,自向总编辑部辞职后,梦旦先生和我谈过,他对于改革很有决心,对于新很信,所以我也决意再来试一年。但明年体例,究竟如何,我没了主意。
请先生开示一些意见!前天见仲甫先生,他说可以放得普通(通俗)一些,望道劝我仿《文章俱乐部》办法,多收创作而别以“读者文艺”一栏收容之。我觉得这两者都是应当的。先生意见以为怎样?译件自然不可无,我以为译剧或者不妨少些。一切都盼先生尽情指教。
雁冰
〔一九二一年十月〕十二日
再者:李石曾君明年接办《教育杂志》,他想弄一篇教育小说或剧本登一登。我想译Wedekind的《春醒》,但此书没有,不知先生有否?想和一借。再此剧尚嫌弃长,先生想得其有其他短篇可译,尚望指示。
又顿1922年
敬熙先生:来信及“短文”均悉。因要早些发表,以便大家研究讨论,故擅自排入通信栏里了。这一点,万望原谅。
我对于尊论各条有点不同的意见。简单陈说于下。
一、“心心念念在一种主义”,未曾下笔,先已打定腹稿,定要做一篇“新浪漫”作品:象这样子,诚然不免先生“新镣铐”之讥。但如果为要打破“旧镣铐”,因而向慕新的某种主义,把新主义的精神融会了自己的心情,创造他自己的作品,这新主义便不是镣铐了。譬如自然主义的本家是法国,俄国、德国的自然主义作家明明是受了法国自然主义的影响,然而法国的自然主义并不变成“新镣铐”,俄、德的作家也产出不朽的作品来了。这不是眼前现成的例么?
二、“为人生的艺术”云云本关系于各作家本性之所近;人道主义是从真心里发出来的,不是“慈善”可以假做。怀抱人道主义者的小说或得〔许〕做得不好——成了“劝善书”——这只是艺术手段有高低的缘故,决不是人道主义害他。先生以人道主义为“新镣铐”,我以为未免太过分了。
三、近来多短篇,很有人不满意,(请参看本刊上普通信谭国棠君的话);然而这恐怕也是时机未成熟的缘故,不见得是自要“自设一个专做短篇的桎梏”。再者,做长篇小说也须得相当的闲暇时间;据我个人所知,现在的创作者大都忙于生活问题,并不能专心去做长篇。先生说他们自要新镣铐,太冤屈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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