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类中最成功的一篇自然是《沉重的脚步》;这在内容和形式上都是集中最好的一篇。老海虽然死了,然而他的“使命”是部分地完成了的。这是悲剧的结局,然而是胜利的,是悲壮的!
现在,且说十七中的第二类。我要把《火烧天》、《月琴》、《街邻》、《绿玉酒杯》等四篇归为第二类。这大都是Sketch式,被描写的人物不象第一类的人物似的属于普遍的大众的典型,而是特殊的人物。这在社会意义上是差得多了,不过这中间也有很优美的诗样的作品,如《月琴》。这一篇的异域情调,以及其艳的色采是很象一些巴尔干的作品的。
第三类的两篇就是《酵》和《你跟了他去罢》在十七中,只有这二篇描写都市生活,然而我觉得这二篇写得最失败。
《酵》的题材是采取了上海发生过的实事,不过我记得当时新闻纸上登的是两件事,一是用白纸代钞票,卷逃到香港,还带着一个妓女,又一是因为挪移款项接济家用,无法弥补,一逃了事。你把前者作为《酵》的主要故事;而将后者插入,作为“犯罪”的动机,原是很好的办法。但《酵》的失败却在于你对于银行的小行员生活不大熟悉,所以心理描写不够深刻。至于《你跟了他去罢》是一件“平常的悲剧”。愈是“平常”的事,愈难写得出色。你的缺点还是在没有深刻明白这一类人的生活实际,所以写来不免浮光掠影。这一篇,我也认为是失败的。
我以为你最好把这二篇改作,或简直删去。
你对于我这些意见觉得如何?我极愿听听你自家的甘苦之谈。
祝好!
茅盾〔一九三六年〕三月十日
平民先生:阅报知,先生已经返沪,亟思走谒,因有译稿未完,书店催促甚急,未能抽身,至以为怅。鲁迅先生纪念委员会筹备会事情,公告二则,业已登报,前此所收捐款,亦已存入中国银行。至于坟上初步布置,十九日为鲁迅先生周月忌,许广平女士暨其他亲友及雁冰等,同去拜祭,顺便督率树匠,已将草坪及所购龙柏种好,并立一临时之碑,字为海婴公子所写;因是临时性质,故文字横行,碑石亦非竖立而平卧,又制一烧瓷遗像,立于碑后,此皆出许女士设计,而同人赞助之,惜先生因事留京,同人等未及请示指导。除此而外,筹备会事务尚无显著进展,盖公告登报不久(因接洽银行收款事,稍费时日),而国处接洽尚未有回信也。兹另有琐事上渎,敝戚孔令俊君曾以半年之时力,编为《五卅运动史料》一书,搜采当时报章记载及官私文件,尚属完备,师古人长编之意,于事实而外不下论断,盖将以保存史实,备研究者减少搜检之劳,虽非立言之论,然疲劳足嘉。现在材料整理就绪,行将觅梓,不敢自信,挽雁冰先容,敬祈教诲。先生倘以为孔君搜采之劳不无可取,则拜求赐一序文,以示提掖而寓嘉奖,感戴无既。原稿约五十万字,分订数册,因太笨重,兹由孔君送呈首册及末册,如蒙拨冗赐览,俯允所请,不胜感祷。专肃即请公安!
沈雁冰谨启〔一九三六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回示请交开明书店编译所夏丏尊转
许先生:昨天胡风来,因烈文不在家,将华罗琛女士之件放在我处。后来和烈文说了,请他写一封法文信,可是这两天内烈文很忙,又知罗琛女士的丈夫是中国人,罗琛女士虽属法人,但象中国人已有一二十年,一口中国话,且也能看报,故不如就写中国文信去,现在将原件附上,请告知胡风,写中文信去就得了。
匆上顺颂日祺
明上〔一九三七年〕×月十三日
宝权先生:从仲实先生信中,得知先生业已返国在汉,可惜弟离汉早了几天,未得会见,快聆雅教。同时并悉先生对于《文阵》尽力赞助,已在写稿,尤深感谢。现《文阵》出版期,展至四月十六(不过可以提前出版),专候大作寄到,即便付排。
因须在广州排印,届时弟当赴广州,动身有期,专当函告,惟大作仍请直寄香港,因弟须待稿齐后方动身也。
前此耿济之先生返国时,带来先生一信及惠赠俄译《动摇》一册,并承指示,拙译《文凭》之附录——原作者小传,中有错误,高谊厚爱,铭感无已。但当时耿先生匆匆过沪,未能询得弟之寓处,尊函及惠赠之书,均交在郑振铎先生处,而郑先生事务繁冗,收下后忽竟忘记,迨及“八一三”后,他整理积稿与旧信,始复发见,急以交弟,然已时逾半载(或竟一年罢),彼时弟又适有湘中之行,百事丛杂,未遑即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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