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盾散文集(342)

2025-10-10 评论

    无产阶级艺术这个名词正式引起世界文坛的注意,简直是最近最近的事!如上所述,本世纪初,高尔基的作品风行全世界时,批评家还不曾提起这个名儿。七年前俄国的社会革命成功,无产阶级由被治者地位,一变而为治者,于是一向被视作愚昧无识污贱的无产阶级突然发展了潜伏的伟大的创造力,对于人类文化克尽其新贡献。俄国的无产阶级在政治上的创造,已经到了怎样完美的地步,有成立七年的苏联与人以共见;至于他们在艺术上的创造,则因革命后最初三四年的内乱外患以及物质上的缺乏,使他们的力量不能专注,故而还没有充分的表现。然即使如此,我们已可举出一打左右的作家。在诗歌方面,有特米扬。勃特尼(DemjanBednij)的《大路》、《火焰中间》、《苏维埃哨兵》等作品;有亚历山大。勃梭曼斯基(AlexanderBesujmensky)
    的《彼得司摩洛丁》、《小帽》、《小镇集》、《青年共产党生活》、《雪鞋》、《列宁日》、《党证第二二四三三二号》、《青年的列宁战士》、《春之先引曲》等;有伊凡。道列宁(IvanDorinin)的《汽机犁的机手》、《田野对于春之爱恋》等;有亚历山大。削洛乌(AlexanderScharow)的《约伯先生》、《酣眠》、《乞福尼之歌》、《漂浮的冰块》、《我们看好我们的国》等。在小说方面,有绥拉菲摩维支(A.Serafimovitch)的《铁流》(讲库班区及黑海沿岸内乱时一群平民带了小孩子和女人偷过反革命的叛军的防地而投奔红军的事);有勃莱苏夫斯基(F.Beresovskij)的《母亲》(讲科尔却克占据西伯利亚时一个女工人——就是那母亲——炸毁白党的一列军火车的事)、《在空旷的草原中》(讲叙利息亚的内乱)、《共产社》、《红十月》等等;有李勃定斯基(J.Libedinskij)的《一周间》(亦描写反革命的内乱);有塔拉苏夫。鲁迭哇诺夫(Tarassov-Rodionov-)的《吕南夫》(讲西伯利亚的反革命内乱);有柏拉托西根(M.Platoshkin)的《新生活》(讲苏联的工人生活);有富尔曼诺夫(D.Furmanov)的《恰巴耶夫》(言伏尔加区之内乱,描写著名的红军大将起有特色)、《红军》等等;有尼克福洛夫(G.Nikiforov)的《两个时代》、《小机师》(言一火车机师的幼子救一红军的火车免为白党所炸);有科洛苏夫(M.Kollosov)的《十三》(言少年共产党及青年工人的生活)、《斯坦茄司》(亦言少年共产党的生活);有伊凡诺夫(VsevolodIvanov)的《铁甲列车》;有法捷耶夫(Fadejev)的《泛滥》(言共产党第一次在农民中间和远东得了同情的胜利);有萨罘列那(L.Seifulina)的《破坏法律者》;有伏尔珊克(A.Volsekki)的反宗教的短篇小说《钟楼守者唐尼》、《绿色》、《村中通信》等等;有曼斯奇(Em.Maisky.)的描写苏俄妇女的社会地位之重要的《三个父亲》。
    在戏曲方面,有卢那却尔斯基(A.Lunatcharsky)的《托玛。康巴纳洛》(描写这位十五世纪的乌托邦主义者);有柏莱忒诺夫(V.Plctnov)的《利娜》(写一九一二年利娜区的屠杀事件);有勃伊洛塞尔考夫斯基(Bjelozerkovsky)的《应声》(写美国劳工反对列强暗助反苏俄的白党)。
    我想读者对于上面的一大串人名书名多半是极讨厌的,——如果信然,我先对读者道歉。我觉得上面的一串人名书名有介绍的必要——虽然只不过是人名和书名;而所以要讨厌地在此处列举,并非替苏联卖弄已有这许多无产阶级作家,却是想借此告诉读者,无产阶级艺术实在只是正在萌芽;就现在已有的作品而言,虽不能说是太少,却实在不够说一声:“已经多了”。我们知道文学的作品与批评常相生相成的,某一派文学之完成与发展,固需要批评以为指导;但是反过来,亦必先有了多了某一派的文学作品,然后该派的文学批评方才建设得起来。譬如好手的厨子果然应该常听吃客的批评以改良他的肴馔,但是吃客先须有好肴馔来尝,方才能够做出一本“食谱”来。方今无产阶级的文学作品既寥寥可数如上所述,我们对于无产阶级艺术的批评论便也不能存了太大的希望,妄冀无产阶级艺术的批评论已经怎样的丰富圆满。“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批评材料缺乏,虽天才的批评家恐亦难以见好,何况浅陋如我呢!我所以列举一打多的人名书名,亦无非想让读者知道,现在的无产阶级文学作品实在是“可屈指而数”,大批的佳制尚在未来,而我则可希图读者对于此点了解,乃竟宽恕了我此文的肤浅拙劣。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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