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是一种冒险的游戏(49)

2025-10-10 评论

    “贴”风有层次,“贴”者则分等级。
    一等“贴”者,“贴”美国人、英国人、法国人、日本人、加拿大人、意大利队、瑞典人……
    二等“贴”者,就“贴”黑人。
    在这一点上,颇体现了中国人的国际态度——不搞种族歧视。
    三等“贴”者,只有依旧去“贴”港客了。一边“贴”住不放,一边又不首心永远沦为三等,有俗话说:“骑着马找马”。
    我们这一代人,是唱着队歌长大的。红领巾是我们的骄傲。少先队队礼表达着我们对美好事物的祟高敬意。少先队队鼓使人们的童心激动无比。我们这一代中的大多数幼年,童年乃至育少年时期不知巧克力为何物。五十个人的玩具加在一起也没有儿子的玩具多。一件新衣服会使我们欢欣雀跃。新衣服是爸爸或者妈妈买的,可我们都普遍地认为最应该感激的是毛主席和共产党。没有毛主席,就没有共产党。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衣服。时代一次次地在我们的心头脑中打上这种“胎记”。它推恐我们忘却了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并且生存下去的意义只有一个——知思图报——这真可恶!新衣服是爸爸妈妈用李苦劳动所得的低徽工资为我们买的!我们只应感激爸爸妈妈!
    我们这一代人当时的悲剧在于我们追求一种“革命思想”的热情,超过我们追求文化知识的热情。而任何“革命思想”如果汲有文化知识作为奠基石,与宗教教义相差无几。我们懂得这一点,社会也横得这一点。我们所接受仍“革命思想”的全部内涵。其实只用两旬因九就足以概括——热爱吧!感激吧!在中学政治课堂上,我们的头脑中渐渐形成了这样一条结论——领袖即党。
    于是,我们的热爱之情,感激之情,集于一人一身。明白又明确。
    于是,在“文化大革命”中我们这一代的热爱、敬仰、崇拜、服从便达到了“无限”的“顶点”。这是整整一代人的狂热,整整一代人的迷乱。而整整一代青年的迷乱与狂热,对于社会来说。是闻风、是火、是大潮、是一泻千里的狂澜、是冲决一切的力量!当这一切都过去之后我们累了。当我们感到累了的时候,我们才开始严峻地思考。当我们思考的时候,我们才开始真正长大成人。
    我们不再是历史的奴仆。我们拿历史来作我们的跟睛。我们用我们的思想来作中国这一段历史的终结。它将不仅仅是用文字写在种种历史的或政治的教科书上。它是用我们昨天的和明天的社会行为写在我们的心理历程和思想历程上。
    人类有一种不良的心理,我们叫它作“报复”。历史有一种无情的规律,被历史学家们解释为“逆转”,被哲学家们解释为“走向反面”,被迷信者们解释为“轮回”。
    迷信的瓦解是神抵的悲剧。权威的沦丧是伟人的不幸。“一句顶一万旬”实现不了共产主义。对金钱的贪婪却也必定迷乱一个民族的心智。建设“中国式的社会主义”是对“以阶级斗争为纲”的“社会主义”的反恩,但物质文明并非就是与精神文明天生连体的双胞胎。所以我最反感在我们党和国家的各种报纸上,宣扬“时间就是金钱”这种观念。
    时间是历史,是生命,是无尽的永远接续的成功与失败的记录,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命运。
    时间意昧着一个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存在。而后者存在的真正意义绝不是用金钱覆盖地球。
    我认为爱情靠的是机遇,靠的是命运。
    选择带有物质属性的东西便要讲求质量。只有漂亮的脸蛋和美好的身材那不过是“包装美”,算不上十分优秀。拿这样的标准来衡量,就我所知的几例,不过是“输出”的“花瓶”而已。物质属性为主的东西。
    我在想:金钱、金钱、金钱,它使多少中国姑娘,包括少女,将自己的青春和美貌,廉价地奉献给了某些外国人啊!或者一次性的“拍卖”,或者“零售”。她们在这种交易中显得那么匆匆忙忙,那么迫不及待,仿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她们简直有点:“不借血本大牺牲”。在这种交易中,她们的青春和美貌是秤砣。爱情,如果有的话,不过是秤星。为了金钱,舞蹈演员嫁给浑身铜臭的鄙俗港商。为了金钱,电影明星甘作外国佬的“厨房夫人”。也许是一百比一,出了个小虹。像外国人玩弄中国姑娘一样,玩弄了一个外国人!是一报还一报吗?不过它落在我的外国朋友申·麦克头上,有欠公允,也不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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