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是一种冒险的游戏(60)

2025-10-10 评论

    某些“大款”们的豪奢俗贵,从心理本质上分析,意昧着是一种对金钱的强xx和蹂躏。众所不知,蹂躏金钱,强xx金钱,是可以获得与蹂躏女人强xx女人同样刺激的快感的。而区别在于,仅仅在于,强xx女人是罪行。而强好已然被自己所占有的金钱,金钱不但不会成为原台(抢来的偷来的骗来的受贿来的贪污来的例外),而且连呻吟也不会发出一点点。
    进一步分析,某些豪奢俗贵的“大款”们蹂躏金钱、强xx金钱的同时,不但足以获得常人所无法体验的强烈的具有刺激性的快感,而且,足以获得“先富起来的——部分人”对总体上仍处于贫穷状态的社会的报复性快感。
    某些豪奢俗贵的“大款”,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是一些对别的男人具有践踏心理倾向,对一切女人具有强xx心理倾向,对全社会具有报复心理倾向的病人……
    商业时代迅速地大面积地从世界上消弭着许多属于从前的事物。包括从人类的精神中消洱一些最可宝贵的质量。
    但商业时代又是我们人类目前最理智的选择。一个和平的、安定的、经济繁荣的、成熟的商业时代,比一个战乱不断的、极端政治结构的、国与国间到处进行着政治冷战的时代何止好一百倍!尽管,“奥运”精神仍是最纯粹的体育精神,但我相信,我的儿子像我这种年纪了再看“奥运”实况转播时,他一定会承认,那乃是人类为自己的精神有所寄托而代代保留的最具古典意味的“大剧”。它只是为了通过人类体能的竞技证明人类精神的豪迈。除此再不意昧着别的。除此再不意昧着任何其他。
    我认为的好小说是平易近人的。能写得平易近人并非低标准,而是较高的标准。大师们是不同的,乔易斯也是大师,他的《尤里西斯》绝非大多数人都能读得懂的。乔易斯可能是别人膜拜的大师,但他和他的《尤里西斯》都不是我所喜欢的。他这一类的大师,永远不会对我的创作发生影响。
    我的写字桌的玻璃板下,压着朋友用正楷为我抄写的李白的《将进酒》,那是我十分喜欢的。句句平实得几近于白话。最伟大最有才情的诗人,写出了最平易近人最豪情恣肆的待,个中三昧,够我领悟一生。
    作家是很容易在心态上和精神上被新生的中产阶级阶层所吸纳的。一旦被吸纳了,作品便往往会很中产阶层气味儿起来。
    我讨厌的地方,一是不干净的厕所,二是太精英萎苹的“抄龙”。
    感受生活的方式很多,直接地掺和到别人们的烦愁、困境、无奈与命运中去,并非什么好方式。
    经常的情况之下,我凭作家的“良知”写作。
    有人会反问——“良知”是什么?
    我也不能给它下一个定义。
    但我坚信它的的确确是有的。对于作家,有一点儿,比一点儿都没有好……
    商业时代使一切都打上了商业的烙印。文学没有任何理由要求幸免。
    小说家没法儿和一个已然商业化了的时代“老死不相往来”。
    归根结底时代是强大的,小说家本人的意志是脆弱的。比如我不喜欢诸如签名售书、包装、自我推销、“炒作”等等创作以外之事,但我时常妥协,违心地去顺从。以前很为此恼火,现在依然不习惯。一旦被要求这样那样配合自己某一本书的发行,内心里的别扭简直没法儿说。但我已开始尽量满足出版社的要求。不过分,我就照办。
    这没什么可感到羞耻的。
    如果有什么所谓“文学殿堂”的话,或者竟有两个——一个是为所谓“精神贵族”而建,一个是为精神上几乎永远也“贵族”不起来的世俗大众而建,那么我将毫不犹豫地走人后者。
    男人到了四十多岁,其种种变化,绝不比女人到了四十多岁时少吧?我认为“笔调”同时也是作者本人内心情调的自然流露。违背自己内心的真实情调,掩藏起内心的“真实”,或者扭曲了内心的“真实”,甚至内心里本无所谓“情”,却要强迫自己的笔端流溢情愫千种,那行文必定矫揉造作。内心没有的,文字帮不了忙。更谈不到能在作品中形成一种“笔调”。
    终生不失为作家的人,也许就是终生对生活怀有一颗赤子之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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