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死回生(22)

2025-10-10 评论

  煤场值班室里炉火很旺,炉子上的水壶喷着热气“扑扑”地响。
  于江花央求说:“家里太冷,冻得晚上睡不着,孩子明天还得上学。他叔,你就放了我们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以前大伙拿点煤厂里都不管,我还以为……”
  保安小周说:“现在厂里有新规定,一会儿你和王书记说吧。”
  程锐和王大义驱车赶到煤场,走进值班室,问:“偷煤的人呢?”
  保安小王指着于江花:“就是她!”然后把半编织袋煤块提过来,“这是她偷的煤。”
  程锐和王大义看着于江花。小花十分害怕地躲在妈妈的身后,露出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偷看程锐和王大义。
  程锐问:“你是哪个单位的?”
  于江花低着头回答:“厂劳服的,现在下岗在家。”
  程锐问:“为什么偷煤?”
  于江花哭了:“我一个人领着孩子……没有钱买煤做饭,我来拿点煤,以前大伙来拿煤没人管,我不知道厂里有新规定。厂长,我错了……”
  王大义说:“那也不能偷东西啊!你应该知道偷盗工厂财物怎么处理。”
  “程厂长、王书记,要是把我开除了,没有生活费我一个人领着孩子可咋活啊……”于江花呜呜地哭了,小花见妈妈哭,也跟着哭了起来。
  程锐心里十分难受,欲说无言。
  王大义说:“生活有困难可以找厂里嘛。”
  于江花说:“我以前找过厂里,厂领导说有困难的人太多管不了。程厂长、王书记,我错了,怎么处理我都行,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学校。这件事跟孩子没有关系,她一个人在家害怕才跟我出来的,求求你们了!”
  程锐注意到小花脖子上的红领巾,强忍内心悲痛说:“领我到你家看看。”
  于江花领着女儿跟着王大义出来。
  程锐走到门口收住脚步,回过头问两位保安:“今晚偷煤就这娘俩吗?”
  保安小王说:“有四五个人,都跑了,就抓住她们俩。”
  程锐问:“那几个是哪儿的?”
  保安小周说:“是几个半大的孩子,都是我们厂职工的孩子。以前每天傍晚都有人公开到煤场偷煤,今天开完会以后来偷煤的少了。”
  程锐问:“董处长知不知道这件事?”
  小周说:“董处长叫我直接向王书记报告。”
  程锐听了很生气。从值班室出来,一阵寒风吹来,让程锐清醒了很多。程锐上了吉普车,王大义驾车离开。于江花搂着女儿坐在后座上,小花缩在妈妈的怀里,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
  程锐回过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于江花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什么时候下岗的?”
  “下岗两年多了,劳服包装厂以前主要是给厂里产品做包装箱,厂里停产了,我们也没活干了,都下岗了。”
  “你现在每月收入多少?”
  “我是大集体工人,每个月只能领到一百多块钱生活费。要不是家里冷,孩子受不了,我说啥也不能做这种事。”
  “你丈夫呢?”
  一提起丈夫,于江花便伤心地哭了起来。于江花的丈夫张宏原本是厂里数控机床技术工人。因为厂里不开支,家里生活困难,张宏应聘到南方某外资企业打工挣钱养家。一开始是月月寄钱回来,后来是三个月一寄,年底回家。第二年半年寄一次钱,年底不回家过年。三年之后基本断了音讯,也不再寄钱回家了。和他一起出去的人回来说,张宏在南方和别的女人过上了……于江花的哭诉让程锐心里难受,他不想再问下去了,厂里有上百名工人在南方打工,类似于江花这样的家庭有好多家。
  小花躲在妈妈的怀里流泪,不安地看着前座的厂长、书记,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在于江花的指引下,吉普车驶进一片杂乱无章的棚户区。在一间歪斜的平房门口,于江花领着女儿下车,哆哆嗦嗦从腰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程锐、王大义跟着于江花进屋。于江花划火柴点着挂在墙上的油灯。幽暗的灯光下,程锐发现,这间屋子很狭窄,顶棚和墙上糊着报纸,有两处已经耷拉下来了,在半空中微微抖动。进门的地方是一盘土炕,土炕的一头是炉灶,锅台上放着一个掉了漆的盆,里面的水已经冻成了冰疙瘩。程锐伸手在炕头上摸了摸,没有一丝热气。炕头放着一个书包,旁边的桌子上摊着翻开的书和作业本。程锐拿起作业本,上面字迹工整,有红笔赫然批着“一百”分。程锐扭头问小花:“你就在这儿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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