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有毒(16)

2025-10-10 评论

  “樊帅哥,陪我去吃宵夜吧?”当日的版面签发完毕,夏稚在走廊里迎面拦住闷头疾走的景皓。
  景皓略一迟疑。
  “走吧,我请客。”夏稚不容分说地拉他一把,直接往停车场走。
  夏稚的橙黄色宝马无疑是全报社最引人瞩目的一部车子,即使是总编辑大人,座驾亦不过是奥地A6。而夏稚的那部古董级开蓬跑车,单单维修和保养,就是一笔惊人的开销,绝非一名普普通通的报纸编辑能够消受得起。
  夏稚将车泊在一间灯火通明的粤菜餐厅门前,戴白手套穿红制服的男领班出来迎接他们。
  “最近这些天,你的脸色坏透了,”夏稚深深凝视他,“可否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景皓鼻头一酸。
  “拿酒来!”他大喝一声。
  垂手伺立门外的服务员吓坏了,慌慌张张地奔过来。景皓豪情万丈地吩咐道,来两瓶白酒!
  服务员依言送上两瓶五十二度的五粮液。景皓取掉玲珑的小酒杯,直接用红酒杯,大杯斟满,一饮而尽。这一刻,他已决意买醉。
  “景皓!”夏稚出面阻止他,伸手覆盖住他的空杯口,不让他再倒酒。
  “我太痛了,”景皓哽咽着,混乱地诉说,“我不能够再这样清清醒醒地忍受折磨……让我喝,我求求你,你高抬贵手,发发慈悲,好不好?”
  夏稚沉默地拿开手。
  景皓倒了第二杯,照旧仰脖喝下。高浓度的酒精猛烈地浸润着他的肺腑,他辣得流出了眼泪,通体躁热不安。他热爱啤酒,对白酒一向没太多兴趣。他不喜欢太烈的东西。酒是这样。烟是这样。女人也是这样。
  他脱掉外套,挽起衣袖。他的手臂上有一排不规则的新鲜疤痕。
  “这是什么?”夏稚惊呼。
  “烟疤,”景皓摸出一棵烟草,比划着说,“就是这样,一烫,一块疤。”
  “很疼吧?”夏稚颤声问道。
  “这儿还有呢!”景皓站起身,哗啦一声扯开衬衣,露出前胸狰狞的创口。
  “啊?”夏稚吓呆了。
  “用烟头烫一下,再烫一下,烫很多很多下,兹兹兹地冒着白烟,发出皮肉烤糊的味儿,就会变成这个样子……”景皓呵呵笑起来,绘声绘色地说着。
  “一定疼坏了吧?”夏稚痛心疾首,“为什么呢,景皓?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呢?”
  景皓倒满一杯酒,豪饮。
  “景皓,克制一点!”夏稚再度阻挡他。
  “克制?呵呵,”景皓抬眼望向夏稚,苦笑不已,大颗大颗饱满的泪水滑过他的脸庞,“夏稚,你知道吗?我老婆离家出走了……”
  “哦?”
  “她说她要离开我,她说她不再爱我,她说她要离婚,她说,让我们要好聚好散吧,”更多的泪涌出来,模糊了景皓的视线,“我居然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我真的好浑,我居然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景皓重复着,哭出声来。
  他喝了第四杯,接着,是第五杯、第六杯。一瓶五粮液见了底。他步履蹒跚地冲到门外,大声叫服务员开第二瓶酒。
  “这是白开水!”第二瓶酒打开,他懵懵懂懂地喝了一大杯,皱眉道。
  “是的,”夏稚冷静地说,“我让他们换过了,景皓,你不能再喝了。”
  “他奶奶的!”景皓一拳头狠狠砸在餐桌上,杯盘震落在地,发出破碎的脆响。
  夏稚惊跳起来。
  “我居然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他把头埋在臂弯中,兀自呢喃着,浑然不去计较酒与白开水的问题。夏稚松口气,缓缓落座。
  “夏稚,我居然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他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夏稚,笑了。笑着笑着,却又一屁股跌坐在玻璃狼籍的地板上,哭了。
  间中蔡惜到底忍不住,回来了一次,探望维尼。她挑了景皓原本应该是在报社上夜班的时间,然而景皓那几天恰恰休年假,在家寸不不离地陪着维尼。
  蔡惜不肯进门,只叫景皓新雇的育婴师把维尼抱到门口。她的神情充满戒备,似乎这是一间凶宅,而景皓随时会狰狞地扑将上来,把她五花大绑,从此囚禁在密室内,永不见天日。
  她与维尼玩耍片刻,把新买的玩具衣裳什么的,一一交代给育婴师,然后就打算离开。
  “惜惜!”一直默默立在旁侧的景皓脱口唤了一声。
  蔡惜回过头,看看他。
  景皓喉头堵结着千言万语,它们争先恐后地往外奔涌,结果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感到自己的双眼不听使唤地渐渐发红,渐渐湿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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