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银全无意义地说:“先生没有回电。”
烦躁,湖蓝简直无法在车里坐着,他伸手去开车门:“我也要去喝杯他妈的爱尔兰咖啡,我们在盯梢根本是心照不宣的事情。那为什么他装老板装假洋鬼子,我们就得扮耗子?”
湖蓝愤愤地下车往对面的咖啡馆走去。他找了个靠墙的位置,把好好放着的椅子斜放了一下才肯坐下,因为这样才方便他第一时间看到可能的来人和对付任何可能的袭击。手下在同一张桌上你推我搡地坐下。
卅四在报纸后向他颔首,就像一个常来的客人看见另一个常往的客人,仅此而已,然后又抬起了报纸。
“先生们要点什么?”店主绝无对卅四那种彬彬有礼的热情,因为作为一个爱咖啡的人,他用鼻子都闻得出这几位绝不是要咖啡。
“跟那个一样。”湖蓝抬下巴指向卅四,他的声音在这里显然过于响亮和粗鲁。
店主看了这几位一眼,连回话都没有就迅速走开了。
卅四的报纸动也没动,他看得很投入。
湖蓝时而看着窗外的雨雾,时而又看看卅四。
卅四在那看着报纸,似乎一时也不会飞上天。
咖啡端了上来,店主正要调拌威士忌。
湖蓝先伸手拦住了:“我们有事,都不喝酒。”
“可是……”
湖蓝粗鲁地将店主扒开,因为挡住了他看卅四的视线,他的表情已经足够让店主收声避开了。
纯银精确地报告:“他刚才在看时事栏,现在换了商讯栏。”
湖蓝一边咄咄地瞪着卅四,一边端起咖啡。居然不怕烫,一口倒下去半杯,然后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地僵在那里。
卅四这时忽然从报纸上抬头,看湖蓝一眼,点点自己桌上的一杯水,那是每一个客人进店都会奉上一杯的。那意思您喝口水,然后他看报。
纯银警惕地看着湖蓝古怪的表情:“怎么啦?”
“太苦了。”湖蓝拿起卅四指点他的水,又是咚咚咚的喝水声。作为一个从不喝咖啡的人,总算让那股苦味落进肚子里。一个蓄势待发的杀人者居然需要被杀者指点,这让湖蓝觉得沮丧:“换一杯!要最贵的1
店主道:“咖啡没有贵贱,只有喜好。”
湖蓝瞪着,那目光对除卅四之外的人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很费时间。”
“最贵的。”
店主低下头,开始拿出他繁琐复杂的咖啡家什,那些蒸馏器一类的东西恐怕是很少动用的。
湖蓝回头改瞪纯银,因为纯银一直在用很怪的眼神看他,于是纯银也低下了头,但本着一向直言的习惯,还是轻声地嘀咕:“最贵的最苦。”
湖蓝瞪着卅四,在这个所谓高雅的世界,他是不听劝告的暴发户。
雨水冲刷着玻璃,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湖蓝的手指在桌上敲出让人烦躁的声音,这让店主不安,也让自己更加烦躁。
店主在那里忙碌着,工艺顶得满汉全席的复杂,那道咖啡才刚开了个头。
沉默。
纯银终于不怕死地开口:“整个上午都耗过去了。你杀人的最快纪录是八点四秒,从动手到彻底断气。”
湖蓝看着雨水将隔着玻璃的上海分解得支离破碎:“先生来电没有?”
纯银也无奈地说:“你知道,先生如果来电他们一定会告诉你的。”
湖蓝终于转回头看着他:“你们饿了?”
纯银沉默。
湖蓝向店主:“有吃的没有?”
卅四终于动了一下,那不过是在翻动报纸。
纯银低声地道:“他现在改看体育栏了。”
卅四仍然埋头于报纸。店主在忙着他的功夫咖啡的第N道工序。湖蓝的手下沉默地坐着,他们面前的蛋糕碟子已经空了,就剩下湖蓝那一块。
湖蓝看着窗外:“先生来电没有?”
“没有。你问先生什么事情,他如果想回话会马上回话。他如果不回话,一辈子不会回话。”纯银瞪着湖蓝的侧影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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