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我真不明白,男人们终生所为之奋斗的事业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呢?是终生奔波操劳?是夫妻无法团聚?是子女学业荒废?是父母殚精竭虑?”陆婷哀怨地看着杜念基,眼泪就流下来了,“其实我心里对你的担心并不比你妈妈少,可是看见老人们担心的样子,也只好强做笑脸,免得给他们添了更多的忧愁。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杜念基没有说话,默默地把妻子揽进自己的怀里,为她擦去眼泪:“有的时候我也觉得很累,也很想停下来歇一歇。可是往往因为所处的环境已经不允许我停下来了。官场虽然比不上战场,但是也有你死我活的利益纷争,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如果因为把握不住战机而形成败局,那我是不能原谅自己的——其实我也并不指望什么加官晋爵,也不奢望什么荣华富贵,但是我就是要争一口气,要做得比别人强——我尤其不能忍受的是败在那些比我的能力差的人的手里——这也许就是一个男人的事业和志气吧。”
陆婷擦干了眼泪,爱惜地抚摩着杜念基的脸颊:“这一点我理解你,也支持你。你去干吧,只要你觉得顺心如意,只要你正正经经干工作、做人,不管你能不能当上这个行长,我都一如既往地站在你的背后,做你坚强的盾牌!”
杜念基动情地吻着妻子,用无限的爱意表达着自己对这个心爱的女人的感激之情。
10
杜念基经过反复认真的考虑,终于决定,拒绝与车钟信和胡达成进行走私成品油方面的合作。促使他做出这个重大决定的原因,主要来自妻子陆婷对他说过的一番话。是妻子的话使自己那份追逐名利的躁动之心逐渐冷静了下来,慢慢地认识到,不惜一切代价地去赚取经济利益和政治资本,随后只能导致以失去所有经济利益和政治资本为代价,最后终究难免落得个身败名裂的结局。这一点,他从张亚明身上看到了缩影,从曹平林身上看到了征兆,从自己曾经听说过的很多典型事例中汲取了教训。在自己事业成败与否的关键时刻,他更应该时时处处小心谨慎,万不可一失足成千古恨。虽然走私活动在中国东南沿海省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而且和他们做上几次买卖,也会给自己捞到相当丰厚的经济收入,但是这毕竟是违法的事情,不在迫不得已的时候,他决不想冒着身家性命铤而走险。
在下定决心之后,他给车钟信打了电话,简单地回绝了他的请求,他并没有多说些什么,也没有多解释些什么,更没有因为在车钟信下定决心捞取经济后盾的关键时候,自己没有帮上什么忙而对他表示歉意。既然是朋友,也就不必多说什么了,能帮的事情一定要帮,不能帮的事情就说不能帮,想必车钟信是能够理解他的。
在确定车钟信已经给胡达成回了话之后,杜念基也跟胡达成通了电话,尽量客气地表示了不能合作的歉意之情,也友好地邀请他今后在可能的情况下,再进行其它领域的合作——既然胡达成在本省经济界越搞越大,而且看来他在国际范围内也具有相当的势力,所以杜念基也没有必要得罪这个神秘人物,或许大家成为朋友之后,还会彼此照应一下。
没想到胡达成对杜念基的反应表现出了很积极的态度,双方刚刚接触,胡达成就要求与杜念基面谈,并很快赶到了他的办公室。这个肥头大耳,一脸江湖气的家伙像弥勒佛一样坐在对面,杜念基尽量让自己脸上的微笑变得友好一些,亲近一些,笑着说:“胡兄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一声就是,哪敢劳动您老人家的大驾啊。”
胡达成也不无诚恳地笑着说:“对我们这些民营企业来说,政府是娘,银行是爹,我有求于你这位大行长,哪有不登门拜访的道理呢?”
“胡兄过谦了。远东公司的业务,我们商贸银行向来是鼎力支持的,以后公司国际结算方面的事情,你知会一声就是。”杜念基尽量把自己同胡达成之间的对话,局限在双方正常的、合法的业务合作的范畴之内。
“所以这次的事情还要请老弟多多帮忙啊。”胡达成把身子附过来,双肘支在杜念基的办公桌上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已经跟建设银行的王明义研究过这个事情,但是建行的结算系统有很多局限,不能满足我业务上的需要。我综合考察了全省各家银行的底细,也就是商贸银行具备这样的条件,我们之间合作搞这次贸易,能够互利互惠,你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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