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下后说:“一人一个房间有什么好,连个交谈的人都没有,憋闷死了!”
李建国同病相怜地说:“我也是啊!”
她又说:“‘老院长’他们也没谁讲过,咱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咱们以后该怎么办呢?”
李建国叹口气,摇摇头。
两人一时都觉惆怅,茫然,相对无话。
她忍受不了那一种使人忧绪重重的静默,提议道:“看电视吧,你为什么不打开电视呢?”
李建国说:“我刚才自己已经搜索了一遍,没什么好看的节目。”
“那就给我放一盘影碟看!”
李建国又叹口气道:“影碟都被你姐姐搜去了,她成了审查官了!”遂将“老院长”授权于肖冬云的事讲了一遍。
“为什么你们三个都有的,我却一概没有呢?我现在就找‘老院长’要去!”
肖冬梅说着就往起站,李建国赶紧将她扯坐了下去。他说哪能单单没有她的呢!只不过昨夜见她睡得很香,都主张暂时别往她房间里搬。
“真的?”
“真的!我当时也那么主张的呀!”
“你讨厌劲儿的!那我现在一点儿困意都没有,这一夜可怎么挨过?”
“我不是因为心疼你嘛!”
“用不着你心疼!”
“你现在去找‘老院长’要这要那,显得你多么的不懂事啊!”
“那咱俩就继续谈你那个剧本!”
“可我……我觉得我现在思维迟钝……”
“那不行!那也得谈!反正我不想睡,你也别打算睡成!”
李建国神秘兮兮地往床上一躺,一滚,从床那边下了地,手中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盘影碟。
“你撒谎!你刚才还说都被我姐姐搜去了。”
李建国得意地说:“我是谁?哪怕她眼瞅着的情况之下,我藏起几盘影碟还不容易啊?”
于是肖冬梅兴奋起来,连叫:“快看!快看!快看!”
李建国嘘了一声,为难似的说:“但,我是不能放给你看的呀!”
肖冬梅急切地问为什么?
李建国说还能为什么呢?内容是“少儿不宜”的啊!
肖冬梅还没听说过“少儿不宜”四字,却本能地猜到了,内容肯定和自己偷看了的那一本书有相同之处。
她不好意思地说她自己也很想看,噘嘴嘟哝:“我是少儿呀?凭什么你们都可以看,只我要看就不宜了呢?”
李建国试探地说:“你若真的很想看,那你就把门插了。免得正看时,被你姐姐那位审查官出其不意地来了撞个正着,又使我也受你牵连挨一顿训!”
肖冬梅斜视了他几秒钟,又扭头望了房门一眼,竟一声不响地站起,以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向房门走去。李建国误解了,觉得她欲离去,心中后悔不已。不料她轻轻地无声地将门插上了。走回来复又端坐下去,久经世故似的说:“在我大姐那儿,我什么没见识过呀!你放。”
“就是开车送你回来的那个时髦女人?”李建国口供记录员似的,明明知道,仍问。
肖冬梅点点头。
李建国说:“那我也还是不能放给你看。”
肖冬梅单眉一挑,几乎是瞧不起地问:“你到底怕的什么?如今的中国,人是充分自由的,这一点你认识到了没有?”
李建国又说:“我怕的什么劲儿呀?不过,是你要看,不是我要看。所以只能由我教你怎么放,你自己放给你自己看。否则,我到时候洗刷不清楚。”
其实,他是在玩欲擒故纵的伎俩。
肖冬梅不知是计。即使看透了他的伎俩,由于被激,那会儿也还是要坚持看的。
她一撇嘴:“不打自招,你还是心有所怕嘛!我才不用你教我。我在我大姐家早学会了怎么放。拿来!”
她向李建国伸出了一只手。
李建国则立刻将影碟递在她手里,动作比手术室里的助理医生递止血钳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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