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老师的教学是一绝,”商央突然哄笑起来,“他那三道经典题目,简直可以上淡湾大学的校史……”
“三道经典题目?”柴绯不明白。
“你不知道?我不能告诉你,给汤老师知道了,要骂死我的……”商央笑得更起劲了,满嘴的肉渣、饮料吞咽不及,淌了一下巴。
柴绯一回公寓就缠着汤禾米问那三道经典题目,汤禾米被她的软语温言融化了,浑身酥倒,乖乖开了电脑,把自己保存的题库调出来,让柴绯浏览。柴绯很快就发现了那三道与众不同的题目:
1、为救爱妾而领清兵入关的明朝将领是:
A、吴一桂B、吴二桂C、吴三桂D、吴四桂
2、他所救下的爱妾是一代名伶,她的名字是:
A、陈汤圆B、陈粉圆C、陈团圆D、陈圆圆
3、《道德经》的作者是:
A、李耳B、李口C、李鼻D、李眼
柴绯笑得软倒,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叫唤。汤禾米在一边嘟嘟囔囔地辩解,说什么用功的学生,无论怎么混淆他都会做,要打算十八猜的话,怎么着都是碰运气,不如好好教训教训。
“你太能戏弄学生了!”柴绯两手吊住他的脖子,脑袋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蹭得他心里痒痒的。但汤禾米毕竟不是三二十岁的壮小伙,不可能随时随地展现他的威武雄壮,大部分时候他甚至有银样蜡枪头之嫌,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当下只与柴绯嬉笑一番。
柴绯把商央的话告诉了汤禾米,汤禾米沉吟一阵,想不出淡湾大学何来这样一个三头六臂、呼风唤雨的人物,毕竟他交往有限,本系的同事,相处若干年了,统不过是点头之谊罢了,他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柴绯就道:
“姑妄听之,姑妄信之,商央要当真约好了,咱们不妨见见去。”
“罢,罢,”汤禾米鄙夷道,“我对这些三教九流没兴趣!”
“人家怎么是三教九流了?”柴绯不解。
“若真是淡湾大学的教师,搞些不三不四的名堂,他的师德何在?人格何在?我是不屑与这样的人渣为伍的。”汤禾米义愤填膺。
“所以呀,你就得数十年如一日地当着你的讲师——你到外头打听打听,学术有多*?别人的职称又是怎样弄到手的?!”柴绯在他的鼻尖上重重刮了一下,“只缘身在此山中。”
“什么学术*,那都是耸人听闻的,”汤禾米不悦,“胡作非为的,其实是极少数人,大多数教授还是行得正走得直的。”
柴绯一时语塞,便不与他计较,免生争执。她是小心翼翼地捧着他们之间的感情,惟恐嗑着碰着了。毕竟汤禾米还是有妇之夫,她不能让他觉得情人和老婆是一样的辣悍。
她无原则地谦让着他,不与他较劲。譬如她曾投其所好,专程下载了一首叫做《楼兰新娘》的诗,配以大漠荒芜的景色,放在电脑桌面上,作为背景图案,汤禾米看见了,一句一句小声念了一遍:
“我的爱人曾含泪
将我埋葬
用珠玉用乳香
将我光滑的身躯包裹
再用颤抖的手将鸟羽
插在我如缎的发上
他轻轻地阖上我的双眼
知道他是我眼中
最后的形象
把鲜花洒满在我胸前
同时洒落的
还有他的爱和忧伤
夕阳西下
楼兰空自繁华
我的爱人孤独地离去
遗我以亘古的黑暗
和亘古的甜蜜与悲凄
而我绝不能饶恕你们
这样鲁莽地把我惊醒
曝我于不再相识的荒凉之上
敲碎我敲碎我曾那样温柔的心
只有斜阳仍是当日的斜阳
可是有谁有谁有谁能把我重新埋葬
还我千年旧梦
我应仍是楼兰的新娘
念完他嘴巴一撇,说声荒唐,不容分说地就删除掉了,全然不管柴绯费了多少心思。他对她的耐心远不如对待虚无的红色妖姬,他从不会认真倾听她的需要,但对于红色妖姬却相反。仿佛柴绯在他眼里的部分,只有身体。他蒙获某种特赦,可以天经地义地忽略掉她的思想。
柴绯没办法生气,安慰自己,说汤禾米的真纯恰恰体现在此,他并不是情圣,因此没有那些低头伏小哄女人的招术,而自己看准的,正是他在世事上的不开窍和在感情方面的愚钝。这样想着,也就稍微好受一些了。
商央出的主意,柴绯不再劝说汤禾米尝试。她开了电脑上网,汤禾米埋首于一本古旧的历史参考文献,边读边用红笔勾画着。他们没有再谈论商央,直到临睡前,汤禾米突然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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