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眉苦脸地忍受了几日,汤禾米当知青时落下的老胃病犯了,疼得他那个狠,别说是柴绯,就是西施本人站在他跟前儿招手,他都没力气抬抬眼皮儿。柴绯陪他上医院,开了几百块钱的药,吃下去,疼痛有所缓解,但另一种难以启齿的毛病依旧如影随形——便秘。他好几天没闹大便了,错过他每早七时准时闹大便的黄金时间,那些废物就此在他肚里生了根,无论如何不出来,弄得他腹胀如鼓,坐立不安。偏偏柴绯在电视台得到当月的优秀节目奖,拿了奖金,兴致昂然地向他索欢,他咬牙上了,装模作样地扑腾了半天,无奈体内沉重,四肢虚软,眨眼间无功而返。不用说,做了痿哥。
汤禾米掩饰不下去了,与柴绯坐下来长谈。柴绯善解人意,提出暂时分床而居,早间汤禾米的锻炼如期进行,只不过地点改在楼下的音乐广场,由柴绯送他一部随身听。
柴绯的公寓面积狭小,一室一厅,柴绯住卧室,汤禾米就高踞客厅。睡了两天沙发,汤禾米长手长脚的嫌逼仄,擅自跑去买了一张小木床,跟沙发并排放着。
汤禾米图便宜,买的是积压货,那小木床的形状惨不忍睹,连油漆都剥落了一块。柴绯的房子装修得很现代很洋派,家具都是最新款的。汤禾米的小木床横亘客厅正中,像穿西服搭配草鞋,大煞风景。见柴绯分明不悦,汤禾米自嘲道:
“上年纪的人了,讲究的是舒服,不像你们,只图好看……”
这话生分得让柴绯开不了口,而汤禾米也被自己的语气搞得苍凉不已。平日他们很少提到年纪的问题,柴绯跟汤禾米在一起,总觉得安全、踏实。是的,汤禾米的身胚确实不能和一般的小伙子相比,他的肌肉松弛了,头发掉了不少,免疫力下降,最要紧的器官大部分时间都是懒散而懈怠的——但这些都可以忽略,柴绯知道自己不是感官享乐主义者,只要汤禾米对她好,对她忠诚如一,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真正在一起了,柴绯才发现事情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简单,她觉着累。跟罗马那样的棒小伙相处,受累的是心,与汤禾米在一块儿,受累的是身体。她吃不消汤禾米种种天长日久稳固成瘾的习惯,更受不了他的愚笨。
汤禾米是个笨拙的人,人虽瘦,但手长腿长,不是绊倒椅子,就是撞翻茶几。公寓小,越发显得汤禾米庞大不已,他一个人在屋子里,简直像有七八个人似的拥挤。柴绯的空间给他占掉一大半,不得不尽力蜷缩,憋闷得喘不过气来。
当然了,与感情忠贞相比,这些都还是可以屈就的。柴绯不是轻言妥协的女人,尤其她是像面对稀世珍宝一样珍惜汤禾米的单纯和蒙昧。思量思量,她找出了问题的症结,那就是房子。她决定买一套大房子,让两人都能有相对独立、不受干扰的房间。她把想法跟汤禾米一说,汤禾米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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