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罪:画像(26)

2025-10-10 评论

  我不会再“来不及”。那场恶梦,已经足够。
  可是,如果只是梦,那该多好。
  方木边拨弄着火堆,边轻声低语。火光照亮他苍白的脸,表情如梦如幻。不时有大颗的泪珠滚落到嘴边,他也不去擦拭,任由它们一颗颗落在地上。
  一阵风吹来,卷起几片纸灰,轻轻附着在方木的脸上。方木伸手拂去,却弄得满手黑迹,想必脸上也好不到哪去。
  他轻声笑笑。
  是你么,陈希?
  好,我不哭了。
  方木站起身,又向火堆中投入几打烧纸。转头看看,地上的香烟就快燃尽。
  给王建续上一支。自己再点燃一支。
  那堆火慢慢小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堆冒烟的灰烬,方木把沙子覆盖在灰烬上,又从塑胶袋里拿出一堆烧纸,用打火机点燃。
  刚刚恢复黑暗的天台一角又被一小堆火光照亮。方木的眼中早没有眼泪,嘴角紧抿,眉头微蹙,脸上是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孙梅,我来看你了。
  尽管从始至终都很难说对孙梅有什么好感,但是不能否认的是,这个命运多舛的女人救了自己两次。
  不论是幸运还是不幸,都留在今生吧。就像这纷飞的纸灰,旋转、粉碎,就算了。来世还要爱,只是记得要幸福。
  最后一打烧纸在方木手里捏了很久,直到火堆即将熄灭才投进去。
  希望你在那边能开心点。吴涵。
  回到寝室,方木感到说不出的疲惫,可是心情又无比轻松。
  每一次祭奠过死去的人,方木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好像身上背负的重担又减轻了一点。
  方木眼神散漫的坐在桌前,窗外是清冷的月光。那光线仿佛有质感一般,轻轻地、软软地覆盖在方木的身上。有清凉的风吹进来,轻拂在脸上很舒服,连身体也好像被这风穿透,变得透明、清澈。方木把头倚在栏杆上,眼皮越来越重……
  几分钟后,方木猛然惊醒。对面床上的杜宇正说着梦话:“还是B食堂的排骨好吃!”
  方木揉揉太阳穴,俯身打开电脑。
  机箱沉闷的响起来,几十秒钟后,他打开硬盘里一个命名为“马凯”的文件夹。
  方木的脸在显示器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发蓝,眼神也重新变得冷漠、疲倦、锐利无比。

  “哦,是你啊,进来坐。”
  “不打扰吧?”
  “哪里话。还要水?”
  “好的。”
  “那几本书看完了?”
  “是的,我今天就是来还书的。”
  “怎么样,看得懂么?”
  “嗬嗬,不大懂。很多东西都看不明白。”
  “嗬嗬,没关系,这很正常,对你来讲,这些书也的确是深了点。最近怎么样?”
  “还好。”
  “可你的脸色可不太好啊。还是因为那件事么?你感到害怕的那件?”
  “嗯……是的。”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害怕什么?”
  “……”
  “我希望你能信任我。看着我。也许,我能帮助你。”
  “唔,好吧。我,害怕点名。”
  “点名?”
  “很奇怪是么?”
  “不,我一点也不奇怪。我曾经认识一个人,他不敢一个人过桥。”
  “哦?不敢一个人过桥?”
  “是啊,后来发展到连独自通过比较狭窄的街道他都做不到,需要太太陪着才行。”
  “可是,为什么呢?这也是一种恐惧症么?”
  “是的,这也是惧旷症的一种表现。这个人从小娇生惯养,事事有人替他安排,结婚后对自己的太太也是百般依赖。所以他在潜意识里就对太太有一种孩子般的缠附需求,但是在意识层面上,他还不肯承认这种幼稚的需求,于是,就凭借‘惧旷症’的惊恐表现来强加给太太必须陪伴他的义务。”
  “后来他治好了么?”
  “当然。药物治疗结合行为治疗,他很快就痊愈了。”
  “哦,看来也不是无药可救。”
  “嗬嗬,那当然了。怎么样,愿不愿意说说你为什么害怕点名?”
  “说老实话,我也不知道。”
  “哦?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害怕点名的?”
  “嗯——我也不记得了。抱歉。”
  “嗬嗬,没什么。来,躺到这张椅子上来。怎么样,舒服么?”
  “哦,很舒服。”
  “想听点音乐么?”
  “好的。”
  “先听听这个。”
  莫扎特的《催眠曲》在室内响起。然后是门德尔松的《仲夏之歌》。蔡琴的《那一段逝去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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