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有张床(143)

2025-10-10 评论

    小羽退后几步,对照我仔细瞄了几眼,说:“不是你我从这窗户上跳下去,敢情——您还一作家呐!”
    我只好承认:“姑且算我吧。”
    “这事儿还有姑且?这写啥的?”小羽饶有兴趣地翻起来。
    “一个流氓小知识分子的处处碰壁,身体闲置,精神荒芜。”
    “啊,这么倒霉呐?”小羽露出不解,“不对啊,知识分子是社会良心,怎么到您这儿成流氓啦?”
    “流氓的本意就是无产者,是一个社会身份,演化成道德词汇是后来的事了。这儿是本意,你叫我流氓我挺自在的,这帽子戴着舒坦。”
    小羽似懂非懂的样子,很欣赏似的看着我,发表她的见解:“不过现在道德败坏的知识分子也很多,我们都管教授叫‘叫兽’——嚎叫的叫,野兽的兽。”
    “你遇到过这种——嚎叫的野兽吗?”
    “遇到过。”小羽一脸囧相,五官拧巴(注:拧巴,北京方言,此处指不平整,褶皱。),别有一番风味。
    我忙追问缘由。
    “其实是我一考研的同学,她的导师就是一个‘叫兽’。”小羽绘声绘色,那导师以自己生日为借口,让觊觎已久的女考生到他家为她过生。为让他惊喜一场,女生率十数名同学藏到“叫兽”卧室,然后电话通知“叫兽”直接去卧室,“有惊喜”。该“叫兽”心花怒放地去敲门,当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女弟子发出一声尖叫。小羽像电视上“幸运250”主持人一样问我:“女生为何尖叫?请回答,答对了加10分。”
    “被门碰头了?”
    “No.”
    “夹手了?”
    “No.再给一次机会。”
    我眯眼拍脑想,放弃了。小羽大笑,破题了:“笨啊!现场只有‘叫兽’没穿衣裳!跟你这书封面一样。”
    “别瞎比较了。”我故作惊讶,“老流氓也太急了吧?你们咋办?”
    “咋办?我们上去先是左勾拳,又是又勾拳,再来一阵连环拐子腿。稀里哗啦噼噼啪啪把老流氓撂趴下啦。”小羽一阵摆划,挤眉弄眼,笑得我泪腺失控腰子疼。我抹着眼泪凑趣道:“最后来个‘海底捞月’。”
    “回老大,他是太监,无月可捞。”小羽纠正。我抬杠:“太监也耍流氓啊?”
    “他不像李公公莲英而像安公公德海,净身没净干净。这就叫斩草不除根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小羽说评书似的抑扬顿挫,最后双手一摊,有板有眼。我笑得眼泪和鼻涕同流合污,一塌糊涂。
    “本故事纯粹根据一手机短信杜撰,如有雷同,请勿对号入座!”小羽脑袋扬起,手一举,一收,谢幕了。
    我赞叹:“唉。你去演小品,宋蛋蛋立马退休。”
    “呵呵。”小羽立即收敛微笑,煞有介事地对我点点头,“我和蛋蛋有得一拼——不,蛋蛋和我有得一拼。好多人都这么说呢。可是——你怎么拿如花似玉的小女生去跟徐娘半老邋里邋遢的柴火大妈比魅力指数呢?你是何居心?”
    “开玩笑开玩笑。以后我来写小品,你来演吧。”
    “这事儿,就这么定啦。”小羽要和我拉钩,我伸出手指:“好,精诚合作,含泪分赃。”
    “好。”小羽话锋一转,“甭说笑话了,说说,这书写的就是你吧?”
    我闪烁其词:“你觉得真就真,你觉得假它就假,真假都在心里。”
    “哼,玄玄乎乎,说得跟佛似的,说等于没说。拿回去看看吧。”小羽把书放进包里,在网上浏览了几分钟,告辞。路上,我开始游说小羽做我女朋友,她瞪眼看着我笑:“老大,您也忒饥不择食——不——忒狗急跳墙了吧?”
    “你看——抬头五线谱,满脸是音符;低头一地光,疑是额上霜。岁月不饶人啊!”我一脸沧桑,拉着她的手,搂着她的腰,小羽直愣愣看着我,被吓着的样子。我很严肃地说了一句废话,“我是认真的。”
    “看你这么认真,我也得认真考虑一下啊。——你都这么老了。”她一声叹息,忽然扑哧一笑,“不过我真有点恋父情结啊!没伤着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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